正文 第五十章(2 / 3)

當然,那位牛郎男顯然也不知真有意思花五十英鎊請那麼一杯咖啡,主要是為了奚落一下以前無比風光橫行霸道的地獄雙頭犬現在竟然落到受普通人類支配、還隻能喝便宜的果汁的地步。

香噴噴的貴價咖啡很快送到了桌上,聞起來確實香氣濃鬱,牛郎男相當得瑟地拿起杯子,優雅地隻是抿了一小口,非常滿意地嘬嘬嘴,很有種在沒得喝的人麵前炫耀的意思:“味道真不錯,確實是物有所值啊!這可是上等人才能品嚐到的美味呢!”

特洛斯看起來是早就知道這家夥的惡劣脾性,自然完全不為所動。

駱賽深以為然地點頭:“確實很難得,要是沒有麝香貓的唾液和胃液,絕對無法發酵出這種獨特的香味。”因為之前吃過濃縮咖啡的虧,駱賽還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所以對咖啡的種類多少還是知道了些。

“胃、胃液?……”靠到嘴邊正要品嚐第二口的動作凝固了,顧名思義,胃液就是胃裏頭用來消化食物的內分泌物。

盡管不知道胃液和咖啡之間的關係,但嘴裏齒頰留香的咖啡香氣突然像變了味道。

駱賽扶了扶眼鏡,冷光掠過鏡片,讓對方莫名產生了一種對其專業素養的信服:“是的,那是一種印尼野生的樹棲麝香貓,它們喜歡吃肥美多漿的咖啡果。你看過《查理和巧克力工廠》嗎?就像那些在流水線上剝堅果剔除壞果子的小鬆鼠,比起人類,野生動物反而懂得如何挑選品質優良的原材料。”

要是換成比較成熟的對手,這種不靠譜的比喻實在難以讓人信服,然而這位牛郎男居然完全相信了醫生,緊張兮兮地問:“原來是這樣啊!那……要怎麼從麝香貓那裏拿到咖啡豆?”

“就是從它們的糞便裏挑出的啊!吃進去的堅硬果殼是無法消化的,經過腸胃裏的發酵,再隨著糞便排出體外,洗幹淨再曬幹翻炒咯!所以在其他地方魯瓦克咖啡還有個有趣的別名,叫做‘貓屎咖啡’。”

然而醫生無視對方已經滿臉的恐慌,很是敬業地給他解釋:“要知道一斤的糞便也隻能提取150克左右的咖啡豆,所以在全球供應不足的情況下,這種咖啡近乎黃金一樣昂貴。”

牛郎男的臉已經徹底沒了表情。

他現在嘴裏的感覺徹底顛覆了,土腥臊味、嗆口、甚至一些野獸內髒的奇怪味道,那絕對不是難以下咽可以形容的……根本就沒了之前所謂的濃鬱口感、風味十足。

就像軟黃金之稱的雪蛤膏其實是雌蛤蟆的輸卵管,所謂的爽口駝峰肉根本不是駱駝的峰而是母豬的乳房肉切片……一些美味食物的真相是不能夠揭露的,一旦知道了來源,絕對讓你曾經覺得無上美味的東西徹底的一輩子敬而遠之!

那邊喝著果汁的青年嘴唇稍稍抿緊了,嘴角無聲地掀起了笑意的弧度。

於是地獄凶犬大人終於給了個正眼那位知道自己喝了貓糞出品物一臉苦逼作嘔表情的家夥:“珀伽索斯(Pegasus),這麼久不見,你的品味越來越奇怪了。”

“我就愛喝這個,怎麼樣!你管得著嗎?”本來已經想要把咖啡倒臭水溝的牛郎男為了不被對方看扁,硬是抓起來一飲而盡,不過那臉上的表情絕對是吞了一大口實實在在的貓糞的苦逼表情。

然而對這種自找苦吃的挑釁,特洛斯是理都不理,把吸管咬在嘴角,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酸酸甜甜的果汁:“不,我管不著,你繼續喝好了。”

珀伽索斯的表情精彩極了,瞪了特洛斯半晌,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俄耳特洛斯,你別得意!”

“吵死了。”

叉子狠狠一下戳進草莓鬆餅,那股狠勁好像是戳進某個不知死活在旁邊唧唧歪歪的吵耳家夥的眼睛裏似的,珀伽索斯忍不住後脖子發涼地抖了抖。

“你……你別想在這裏咬我!這裏可是公眾場所,要……要是把你的怪模樣露出來,肯定會嚇到普通人……”

特洛斯一口咬掉叉子上的草莓鬆餅,“嘎吱嘎吱”露出利齒地咀嚼根本不像是在吃甜點而是在啃某人的帶肉骨頭,丟過去的眼神能把人虐出一身雞皮疙瘩:“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會在乎?”

“……”這位珀伽索斯先生顯然對地獄雙頭犬俄耳特洛斯這種喜怒無常、時而狂暴時而陰險的古怪脾氣有一定的認知,吃不準他是不是真敢不管不顧地露出地獄怪物的可怕模樣過來咬他一口,他還知道俄耳特洛斯其中一顆腦袋的牙齒和唾液都含有劇毒,隨便被蹭到一點皮都極其致命,盡管他至今弄不清楚到底是哪顆腦袋有毒。

他有點慌張地連人帶凳子地挪開,跟咬著吸管喝果汁的青年保持了安全的距離之後,才舒了口氣地繼續叫囂:“別以為我怕你!”

駱賽瞧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忽然想起曾經在很多寵物主遛狗的地方看到過一個非常有趣的場麵,一隻小個子的吉娃娃一副凶巴巴地翹起屁股渾身炸毛地向一隻體格健壯穩重溫和如山不動的薩摩耶吠叫,對方顯然不為所動,文文靜靜地一副友善姿態,見其不做聲以為占了上風的吉娃娃開始發動進攻,試圖更緊一步地挑釁攻擊,當然不敢真幹,純粹就是圍著繞圈圈又叫又撓又撲又扯,問題是來自西伯利亞的薩摩耶那身雪白的被毛足夠的厚實,根本就無視這種毫無損傷點的攻擊,可終究是被鬧得煩了,突然地一挪屁股“碰!——”吉娃娃被毫無懸念地整個撞飛出去打了好幾個筋鬥……

埋頭舔著叉子上殘留的糕點碎屑,特洛斯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知道。”

他那種看不起的態度把對方惹毛了:“俄耳特洛斯!你不要太囂張了!不要以為你還能像以前那樣橫行霸道,你現在不過是隻喪家犬!夾著尾巴東躲西藏,還丟臉到要躲藏在人類的家裏假扮家犬來避風頭!”

對於這種敗犬在遠處叫囂的,顯然即使是平時脾氣暴躁的特洛斯都懶得理會。

駱賽扶了扶眼鏡,冷光讓他看上去有種不同於前的冷漠:“這位先生,無論是戰鬥犬還是家犬,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即使是人類有幹預的能力,卻不一定有幹預的權力。”

敢詆毀他家的乖狗狗!死罪!

跟所有患上笨蛋主人症候群的患者一樣,就算家養的狗狗把家裏的沙發、拖鞋、雜誌什麼的都咬個稀巴爛,就算不聽話愛叫去左邊非去右邊叫洗澡絕不進浴室,就算吃個飯喝個水都能把地方弄得像垃圾房一樣髒亂……就算在家裏罵它個狗血淋頭,也斷不能容忍外人對自家乖狗狗指手畫腳!

“你這個凡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駱賽斬釘截鐵的回答讓珀伽索斯後麵的話直接給噎了個死,一般來說都應該問“那你是誰?”吧?不帶這麼完全不感興趣,“愛說就說,不說拉倒!”的態度太打擊了。

“我……我是……”氣得滿臉飆紅的牛郎男很想大聲說出自己的身份,把這個藐視自己的凡人給徹底嚇到,然而……要知道他現在坐在這個不算很寬敞的咖啡店,隨便大聲點旁邊的客人都能聽個一清二楚,他可不想把旁邊那位看起來年紀超大的老太太給嚇到心髒病發!要知道奧林匹斯特別調查局的那群季節神明可不是吃閑飯的……所以他隻好壓低了聲音,很是神秘地說:“我是珀伽索斯,美杜莎(Medusa)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