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燼把蘇蘇放在秋千上,撿起地上的鞋子,套上她的玲-瓏的右足,低聲哄道:“蘇蘇,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蘇蘇移開一邊袖子:“那你在生誰的氣?”
他眸中浮現出一絲微妙的情緒,頓了頓,冷靜了下來,若無其事道:“沒有生氣。”
越是這樣,蘇蘇越好奇,她牽著他的手:“讓我看看,好不好嘛?”
澹台燼淡淡道:“不行,夜深了,我帶你回寢宮。”
她飛下秋千架子:“那我和阿宓睡。”
“蘇蘇。”澹台燼攔腰抱住她,低聲道,“真要這麼折磨我啊?”
他把懷裏的人掰過來,拿起她的小手,咬了咬牙,放在自己額心,閉上了眼。
一段蘇蘇記憶中的往事,浮現在眼前。
她詫異地看著澹台燼心裏的畫麵。
竟然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一段記憶,那時候蘇蘇從澹台燼身邊逃走,告別蕭凜,去極北之巔找荒淵。
她沒想到路上會撿到瞎了一隻眼、經脈寸斷的澹台燼。
“你想笑就笑。”少年連同玄色大氅,一半身子被掩藏在大雪中。
蘇蘇說:“閉嘴。”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救一個時時刻刻想殺自己的人。
蘇蘇喚來棗紅馬,附身去抱他。
少女吸了口氣,氣沉丹田,托住少年肋下,一口氣就把人抱了起來。輕輕鬆鬆,毫不費勁,她拍了拍手,拂去他身上帶來的雪花。
澹台燼:“……”
他很高,雖然瘦,可是談不上多輕。被一個看上去嬌弱的女孩子這麼簡單地抱起來,縱然沒有情絲,心裏卻生出幾分詭異的難堪。
少女沒有理會少年黑沉的神色,兀自好笑地笑出聲。
他在馬背上,臉色越發陰沉的。
晚上找到一戶人家落腳,蘇蘇得為他擦身上的血,清理玄冰針滯澀在眼中的痕跡。
她將帕子在熱水中浸濕,擦去他臉上的血痕,澹台燼黑瞳幽幽看著她,少女手指拂過他臉頰,澹台燼下意識想側開頭,卻生生忍住了。
如果他手腳完好,此刻一定冷冷把她的手拍開。
可惜他如今什麼都做不了。
蘇蘇又處理他的手腕腳踝,她擦去血汙,用幹淨的布條把他的傷痕包紮好。
澹台明朗下手角度刁鑽,廢了澹台燼的手足之餘,故意讓他極度痛苦。
知道澹台燼恐怕疼得生不如死,蘇蘇下手也輕柔了些。
她畢竟不是他這種以折磨人為快樂的變態,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刻雪上加霜。
蘇蘇擰幹淨帶著血的白色布巾,問他:“還有哪裏有傷?”
澹台燼抿緊了唇,沒理她。
她視線下移,看見他衣裳有處顏色深些。少年著玄色,這顏色本就藏得住傷口。
那地方,剛好在腹部。
蘇蘇默了片刻,怕他真流血過多死了,伸手解他腰帶。
澹台燼四肢被廢,動彈不得,他盯著少女手指,冷冷道:“你做什麼?”
身上的香氣像合歡花就算了,現在還動手脫他衣裳。
燭火下,少女偏頭看他,散漫地應:“垂涎你美色呢,趁你沒法動,不是剛好?”
想到什麼,她笑得有點兒壞,撐起雙臂,在他上方,垂眸看他。
“澹台燼,你害怕的話,叫救命啊,這裏不止我們兩個,外麵還有小玲和她的婆婆爺爺。”
澹台燼盯著上方這張嬌顏。
那年他沒有愛人的情絲,蘇蘇的玩笑對他來說,本該是無傷大雅的。
可當她的手挑開他衣襟,許是冬日的冷意,給他肌膚帶來些許戰栗感。
下意識的,他竟然莫名覺得有些緊張。
蘇蘇垂眸看了一眼,沒有看見任何傷口,原來是她誤會了,他腹部的血是別人的。
她頓了頓,又若無其事給他把衣裳穿上。
結果剛給他把衣襟係好,看見一雙風雨欲來的黑眸。
“你怎麼了?”她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