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見到初蕪塵的時候,他懷裏抱著一個小孩兒,站在初雲樓門前。
姿容依舊無雙,甚至比一年多前更為俊美,然,他的眼,他的氣質卻更沉寂了,清冷得不沾一絲人間煙火氣息,好似一個不注意,他就會化在風裏,羽化登仙。
白木驀地哽咽,他注意到,和樓主形影不離的那抹妖紅,不見了!
“樓主,夫人她……”
初蕪塵臉色猛地一變!
臉上血色刹時褪盡,唇瓣蒼素如雪,顫抖著,許久才極為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她,走了……”
他的蕭韶……再也不會回來了。
自那之後,初蕪塵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靜默的,一個人站在初雲樓滿園桃花樹下,看著桃花成簇,花開,花謝,凋零……
白木每每見此,隻有沉默。他知道,夫人去了,樓主的心也就死了。樓主沒有隨夫人而去,不過是因為少主還太小,他答應了夫人,要照顧少主至及冠。
一年,兩年……初雲樓越發的清寂,初蕪塵也越發的沉默寡言。
那雙眼凝結成冰,隻有在看到少主時,才會起些許波瀾。
期間,宮教主回來看望夫人,得知夫人去世,悲痛大哭,一年後解散了魔教,遠走他方,經年不回。
白木這些年已經接管了初雲樓,他也不再如以往跳脫幼稚,而是能獨當一麵的當家了。初雲樓在他的帶領下,在武林再次站穩腳步,成為武林第一家。
又一年桃花開遍,初雲樓血楓緋豔,桃花挑染,十分好看。
雕欄玉砌,忽的,一小小的雪衣孩童從桃花林躥出,氣喘籲籲,小小身子一步一跳,步伐尚有些不穩。
白木走進院落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急忙走過去,扶住孩童的身子,“少主,這麼急是要做什麼?”
小小孩童抬起頭,露出一張和初蕪塵極為相似的臉蛋,粉雕玉琢,玉雪可愛,那雙清澈見底的大大眼眸,亮如星子,“白哥哥!”
白木無奈的抱起他,哭笑不得,“不是說了要叫白叔叔麼?怎麼就改不過來?”
孩童,也就是初言卿,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可是,爹爹說要叫你哥哥啊。白哥哥,你知道爹爹去哪兒了嗎?”
白木一怔,複雜的對上初年天真純淨的眼眸,“樓主他……去看夫人了。”
此時桃花開放,初蕪塵一早便出了初雲樓,未留隻言片語。但是,白木知道他去了哪裏。
每年這時候,樓主都會去安佛寺,在那裏陪著夫人,一陪就是好幾天。回來後,便會釀一壇酒,埋在地裏,不喝不碰。至今已經五壇了。
“夫人?是娘親嗎?”初年高興極了,這麼多年,他都沒見過娘親,每次問爹爹,他總是沉默,不發一言。
白木點頭,神色懷念,“是啊,是少主的娘親。”
將小孩兒抱到廊下,白木輕柔放下他,換成拉著他的一隻手,走出這個院落。
這院子是以前夫人住的地方,一般樓主不允許任何人進來,今日少主該是趁樓主不在,偷偷跑進來的吧,為了避免少主被罰,他還是趕緊把他帶出去為好。
走了幾步,初年突然停了下來,拉拉白木的手,“白哥哥,可以……帶我去看看娘親嗎?初年還沒有見過娘親,我好想她啊。白哥哥,可以嗎?”
伸出一根短短手指,“就一眼,我就看一眼,好不好?我保證,這次絕對不頑皮。”
咬著唇瓣,初年嫩嫩小臉兒滿是祈求,看得人不由心軟,更何況是疼他如命的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