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潤娉的皮膚呈泥土褐色，身材不同於女孩子原本的苗條消瘦，枯萎失去光澤，像出土文物。短短幾個鍾頭，脂肪層明顯收縮。
突然扭頭一個麵部特寫。白內障一樣渾濁的眼球，張口臭氣熏人露出兩排牙齒。宋璃後退一步。
“小心！”嶽小鳳驚呼。
“沒事。”
顧潤娉被結結實實彈回原地，一陣扭動嘶吼。宋璃回視嶽小鳳，他硬生生轉開臉。
剛剛雀躍的一點明亮情緒轉而黯淡。
“準備降落！”顧潤鳴從駕駛室走出來，蹲身刷地拉開行李包，一人扔一台對講機，“一會兒你去裝油。”指著嶽小鳳說。
“我一個人？”
“不然呢？”
閻宸負責駕駛，顧潤鳴充當狙擊手。“我也去吧。”宋璃主動請纓。顧潤鳴輕飄飄投給嶽小鳳一瞥，似笑非笑。
“不用！”嶽小鳳漲紅臉：“給我把槍。”
“不行。”顧潤鳴回答。
“不…行？”
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抱著兩隻油桶你準備用嘴巴打槍？”
“……”
直升機降落在加油站院內，算不上停機坪的一塊空地。
嶽小鳳抱著兩隻空桶落地，就勢滾倒，找掩護體躲藏身形。顧潤鳴站在門側，通過瞄準鏡觀察四周，宋璃負責直升機另一麵視角。
等待片刻，周圍風平浪靜。
直升機專用航天煤油，普通加油站沒得賣，專門挑了家中航加油站。顧潤鳴用對講機說：“沒有異常，行動。”說話的同時視線不離瞄準鏡，精神沒有絲毫放鬆。
嶽小鳳嘿哧嘿哧抱著兩桶燃料衝回來，毫發無損，心跳很快。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居然沒有任何埋伏。
“再跑一趟。”來回三趟裝滿六個油桶，耗時將近十分鍾。直升機沒有起飛，閻宸離開駕駛室走進機艙，與眾人照麵。
“情況不對。”
顧潤鳴右手手指不斷敲擊槍管。“傻子也知道不對勁，讓我想想怎麼辦。”眼神遊移，下意識看一眼顧潤娉的位置。
扯開衣領重重籲口氣，西南獵鷹都TM死哪兒去了。
嶽小鳳忽然道：“可以打電話給我爸，他是沈陽軍區…”
“你爸是李剛嗎？”顧潤鳴冷笑，嶽小鳳頓覺難堪。
“我懷疑疫情已經全麵爆發，包括雲南。”
宋璃心裏咯噔一下，這麼快。
顧潤鳴扛著步槍走到機艙貨架旁，刷的拉開塑料布，撿起一罐午餐肉在手中掂量兩下。“一旦疫情擴散，超市哄搶、交通癱瘓，再想去軍工廠撈一票恐怕不行。”原來他計劃去食品加工廠囤些難吃至死但是保質期兩三年的軍用AB餐。
末日最珍貴的是食物，用它可以換取其他任何東西，包括武器、女人和忠誠。
“深呼吸，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有軍用直升機和武器，難道不能做點什麼嗎。現在，直飛昆明！”
抵達昆明是清晨早八點，微涼的空氣清新。上班上學的人們堵在路上，米線、豆漿油條、燒餌塊、包子花卷各色早點排隊售賣……記憶中的景象沒有出現，街道格外冷清。從直升機裏俯瞰地麵，街上空蕩蕩沒有人，胡亂停在路邊的公交車和私家車，隻有轉彎燈在閃。環衛工人沒來打掃，到處髒兮兮像剛過完聖誕節。
“就是這裏，降落。”宋璃說。她預想過最壞打算，也許昆明已經爆發疫情，可至少該有表麵的平靜如常。目所及處，已然紙包不住火的架勢。
小區也是空蕩蕩一片荒涼。顧潤鳴留守直升機，嶽小鳳和閻宸陪她上來。“媽媽！媽媽！”宋璃衝上12樓敲門，沒有人應。
想破門而入，防盜門不答應，備用鑰匙亦沒有腦殘地藏在門口花盆下。山人自有妙招。
閻宸閉目抬起雙手貼牆而站，上前一步，再一步，身體慢慢陷入牆體——穿牆術。
嶽小鳳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門從裏麵打開，閻宸額頭微濕。
“媽媽！”宋璃找遍每一間屋子，像是好些天沒人居住，窗台桌角積了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