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士兵的話還在耳邊,“是雲蒼國。”
是啊,那是雲蒼國的國標,她是見過的,怎麼能忘記?
心口處突然傳來一絲疼痛,那麼細微,卻在隨後散播在整個胸懷。
“春獵不是每年都有嗎?你怎麼會第一次參加呢?”
“我就是不喜歡。”
“那你這一次為說啥來了你呢?”
“你不是想來嗎?”
“你的意思,這次完全是為了陪我而來的嗎?”
“當然不是,我也是想來看看。”
........
那個男人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纖細白嫩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這一刻她有種熱血上湧的衝動。
甚至想衝過去,將那些肆無忌憚笑著,喊殺的人都按到地上狠狠痛扁一通。
可是,她終究是不能。
她很多時候,都很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很強悍,可是相比與這個國家來說,她實在是太渺小了。
她的眸光不由自主的瞥向遠處的那個男人,他坐在那裏看上去一臉鎮靜,若無其事的。
可是,她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裏一定在滴著血。
那是生他養他的國家,那裏有他在這世上最親近的父親母親,那裏也有他的子民。
她承認自己不是個十分善良的人,甚至有時候還有點小壞,但是她的內心裏卻有著愛國主義情節。
當然,不包括後來的東盛。
曾經在那個遙遠的國度,她深愛著她的國家,深愛著人民供養的領袖毛主席,周總理,還有小平爺爺。
她從來不看抗日片子,因為不忍,害怕那份難受和心中的憎恨。
甚至,她曾經想過,有朝一日中日再戰,她想去參軍,想去殺人,殺光那些曾經侵略國她的國家的壞人。
所以此時此刻,她想她最能理解那個男人心中究竟會有怎樣的痛,會是怎樣的驚濤駭浪在不停的拍打著她的心。
目光中,帶著歉意,帶著撫慰,甚至帶著幾分心疼。
隻是一瞬, 那男人突然就向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她心中大驚,趕忙挪開視線,退出人群中。
欒無憂突然間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久久不肯離開。
他不敢馬上看過去,怕是自己的錯覺,更怕那束目光會突然消失。
直到,他終於可以確定,那不是他的幻覺。
可是,看過去之後,仍舊終究還是失望了,目光消失了,而那人卻也仿佛從未出現過,甚至從來就沒有過吧。
他站起身,向皇上微微躬身,“陛下,無憂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賀蘭上艦沒有阻擋他,頷首點頭。
欒無憂便緩緩走出了獵場,他一路走著,一路看著,來到這裏這麼多天了,他從未如此認真的看過周圍的景色。
而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看什麼。
走下了圍場,一路慢悠悠的自己的營地走去。
他的營地不遠,就在往下的兩個山頭,甚至垂頭看下去,就能看到。
視線有一搭沒一搭的掠過四周,突然一道身影在他的視線中一閃而過。
那是他的營地!
他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看到一個影子而已,卻頓時方寸大亂。
提起腳步便狂奔而去,一路飛奔著, 一路想,會不會是她?
等到他在自己的營地站定了,卻早已無處去尋覓那束身影。
他甚至沒看清,那人穿著什麼樣的衣服,而隻是僅憑一個影子便失去了往日的鎮靜。
駐守營地的人對他飛奔而至的模樣十分震驚,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都注目看向他。
他的視線看向眾人的時候,閃過犀利而警告的厲色,所有人趕緊各自忙各自的。
他慢慢踱步,卻並非走進自己的營帳,而是進了離自己更近一些的大帳。
帳簾一挑,清香撲鼻。
帳內,依舊是花紅柳綠,那是每日他都新采來的。
明知道,她不可能再回來。
可是,他的心中卻仍舊期盼。
帳內的一切都如她當日走的那樣,被子疊的整齊,床單上一個褶皺都沒有。
突然,他幾步走到近前。
然後,臉上慢慢的笑了,隨後狂奔出去。
床榻上,擺滿了橘黃色的小花。
謝謝!
其實,她是想說對不起!
可是,猶豫了很久,還是換成了謝謝。
是的,矮個子士兵就是她,淩清然。
她並沒又離開明遠山,她也知道,什麼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等到春獵結束,大軍撤走,到那個時候,才是她最適合離開的時候。
而那時候,他一定早已經離開了明遠山,去別處找尋了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