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坐的出租車行駛在看不到盡頭的夜色中,城市帶來的繁華氣息卻越來越濃厚,而我除了工作需要,已經很久沒有以這樣的心情獨自去往那片比鬱金香路要熱鬧的多的城區,更沒有想過命中我必須以這樣的方式去找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陳藝,我很反感我們現在相隔的這需要30塊錢打車的距離。
大約二十分鍾之後,我來到了陳藝現在住的丹鳳街,然後依照此前趙牧發給我的地址找到了陳藝的住處,我沒有立即上去,而是站在她的樓下看了一會兒,直到看見窗簾上映出她模糊的身影,才走進了樓道,然後乘電梯去往了她所住的6樓。
我按響了門鈴,屋子裏傳來她熟悉也讓我心跳增速的聲音:“誰呀?”
“我,江橋。”
陳藝打開了屋門,她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絲綢睡衣,而看著我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這深邃的夜色連帶著我也撩不起她情緒上的一絲波動。
“你怎麼現在來了?”
我有些局促,終於將手中的二葉鬱金香遞到了她麵前,說道:“你不是想要這盆花嗎,就給你送來了。”
她側身示意我進屋裏說話。
我將鬱金香放在離她臥室最近的一個花架上,這才開始打量著屋子裏的陳設,當即便被那寬大的落地窗給迷住了,它溫柔的映出了陳藝的身影,而我的心也仿佛掉進了藍色的海洋裏,卻激進的探尋著一個關於女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我終於看著落地窗上那幾盞營造出夢幻色彩的藍色射燈,說道:“你這落地窗設計的真不錯,從裏麵往外看,真有一種麵對著大海的感覺。”
“這就是設計師根據大海所帶來的靈感設計的,還有我臥室裏的背景牆也是這麼設計的,晚上看一看,能平靜人的情緒。”
我轉過身看著她,以一種試探的口吻問道:“難道你最近很不平靜嗎?”
她的目光與我對視著,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從冰箱裏拿了一瓶喝的東西遞給了我,而我那在心裏憋著的話也忽然便說不出來了。
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做著,陳藝回了自己的臥室,小片刻她便換了一套比較休閑的衣服從裏麵走了出來。
“你是要出去嗎?”
“嗯。”
這一刻,我終於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脆弱和敏感,這才察覺到這些日子她過得也許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好,我站起了身,說道:“你想去哪兒,我陪你。”
她點了點頭,回道:“正因為你來了,我才想去那個地方走走。”
……
避開城市的燈紅酒綠,陳藝開著那輛紅色的A4,將我帶到了長江的邊上,遠處便是那在曆史洪流中依然屹立不倒的南京長江大橋,橋體上那些我喜歡的蘭花燈依然在無私的奉獻著自己的光亮。
陳藝將車停在了橋下麵的一片綠地之上,我們下了車,然後一起看著在夜色中寂寥的長江和已經靠岸停泊的輪船。漸漸,我感覺到自己在這大自然的壯闊中越來越渺小,包括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情也仿佛被夜風吹進了江裏,隨波逐流!
“江橋,你知道嗎?最近有不少人建議廢掉這座大橋。”
我看著她,充滿驚訝的反問道:“為什麼要廢掉這座大橋?”
“因為橋身過低嚴重阻礙了長江中上遊的發展,萬噸級的輪船開不進來,已經成為束縛長江黃金水道開發的最大瓶頸,而那邊的長江二三橋,還有過江隧道完全能夠替代它現在的作用。”
我的的語調不自覺的變高:“說這些話的是南京人麼,純粹是胡扯蛋……這座大橋已經是文物,是一個時代的象征,更是我們幾代人的驕傲,根本就不是經濟利益能夠衡量的。”
陳藝點了點頭,許久才回道:“是啊,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缺的就是這座可以溝通南北的橋梁,有時候人們盲目去追逐的經濟利益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情感才是最真實的!”
我若有所思,然後點上一支煙,對著迎麵吹來的江風吸了起來。
“江橋,還記得高考前的那個夜晚你帶我來這裏嗎?”
“記得。”我點頭簡單的回了這麼一句,我不太喜歡回憶從前,因為從前充滿太多的無奈和孤獨,但我確實記得那個夜晚,而在那個夜晚之前的半年,剛滿18歲的我便已經從學校輟學,走上了充滿複雜和利益爭鬥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