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換吧。”我說著便從她手中拿過了繃帶和藥膏。
她隻是看著我,並沒有拒絕,我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腳放在我的腿上,然後替她解開了原先的繃帶,隻見腳踝處真的有一片紅腫,我一邊用酒精替她擦掉原先的藥膏,一邊問道:“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啊,跳了這麼多年的舞蹈,還能把腳給扭了!”
“那照你這個意思,活了這麼多年就不用死了嗎?”
“你這個邏輯……!”
“我的邏輯怎麼了?反正我就是扭腳了,我這幾天就是活的不開心,又怎麼了?”
我當然聽得出來她還生我拒絕她的氣,也知道在她眼裏隻有是非黑白,並沒有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可正是這種過於簡單,給我這個已經在社會中形成固有價值體係的人出了個很大的難題。
一陣沉默之後,我終於對她說道:“關於之前的事情,我一直想和你心平氣和的聊一聊,因為我很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難處,我承認在賓客到齊的婚禮上去揭穿李子珊的醜惡麵目是最大快人心的,可是你有想過後麵的連鎖反應嗎?比如我們的公司……我掏心掏肺的和你說,你爸的這場婚禮,關乎著我們全公司上下所有員工的飯碗,如果做好了,可以緩解公司下半年的財務壓力,如果做不好我們是要賠錢的,因為你爸的婚禮比較特殊,他是全權交給我們公司去承辦的,所以我們有義務保證婚禮的有序進行,否則是要承擔責任的!”
肖艾用一種帶著恨意的笑容看著我,但卻不是針對我的,她回道:“李子珊知道我會去鬧,所以她才和你們公司簽那麼過分的合同,然後把風險轉嫁給你們,到時候一旦婚禮現場出了意外,她就可以拒絕付尾款,所以你們公司最傻,會和她簽這份不平等的合同!……你現在知道她是個多有心機的女人了吧?”
我歎息,事實上,當我看到老金和李子珊簽的那份合同時,便很反感裏麵的很多不平等的條款,可公司已經到了難以維持的地步,否則老金也不會冒險簽這樣的合同,而這也符合產出越大風險越大的商業定律,畢竟整個南京一年也不會有幾個可以拿出300萬舉行婚禮的有錢人。
淚水忽然從肖艾的臉上落了下來,她哭泣著對我說道:“江橋,你知道嗎?我媽她離開南京時,對我說:她這輩子都不希望我進娛樂圈,做一個取悅大眾的明星,她要我做一個有自我品格的藝術家……她為什麼會這麼要求我?因為她對那個圈子裏的人太失望了,她更憎恨曾經在娛樂圈裏麵混的李子珊,所以她害怕那個圈子裏的風氣會把我變成和李子珊一樣的人……可是,我更知道她不甘心,不甘心家庭就這麼被拆散,但她卻已經不能改變什麼!……她離開的很痛苦,而我這些年的痛苦更是李子珊給的。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有怎樣的寬容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我爸身邊張牙舞爪?”
我終於知道肖艾為什麼會如此排斥加入娛樂圈,我也能理解她此時此刻的怨恨和痛苦,可我卻沒有立場去安慰她,因為關於她父親的婚禮,我們始終是站在對立麵的,而我更是有著不能改變的立場!
她倔強的擦掉了眼淚,然後盯著我看了許久……
我在她的眼神中有些無所適從,之後索性什麼也不想,隻是替她換好了活血祛痛的膏藥,然後纏上了新的繃帶。
而這時,她終於又對我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任性了,更不該遷怒於你,可是我身邊也沒有誰可以聽我說這些憋在心裏的話,所以很多時候我的心情都很不好,我真的很討厭這麼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