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我和陳藝又一次不歡而散,可是在她走後,我的世界仿佛下了一場夾著冰雹的暴雨,我被從頭淋到腳,可是卻沒能換來一個清醒,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做錯了,隻知道好像還有一些話沒有來得及對她說……
我就這麼帶著一種難以釋懷的遺憾離開了鬱金香路,然後去肖艾住的地方開了她的車,在夜裏9點半的時候又回到敬老院接走了她。
路上,肖艾坐在車的副駕駛位置,與我的低落不同,她的情緒似乎很高,剛上車便向我問道:“江橋,和陳藝一起吃飯開心嗎?”
“怎樣才算開心?”
“你還真是個不喜歡喜形於色的人,但我還是能看出來你不太開心。”
我放慢了些車速,然後轉頭看了看她,她正把腳放在車載空調的出風口吹著,嘴裏則嚼著一顆軟糖,顯然這些很放鬆的行為都是源於她此刻不錯的心情。而這或多或少的感染了我,讓我也漸漸有了些傾訴的欲望,便對她說道:“咱們先不聊開心不開心的事情,我和你說點正兒八經的想法,你看看是不是可行。”
“你說說看。”
“我這不失業了嘛,可以後的日子還得過啊,所以我打算在鬱金香路上開一間小餛飩店。”
“好啊,小餛飩最好吃了,加點醋,加點胡椒……”
我竟然有點不適應她和陳藝對同一件事情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不過她說愛吃小餛飩我倒真相信,因為南京人對這個食物的認可度很高,所以大街小巷都會看到餛飩店,甚至一些做正菜的飯店也會將小餛飩作為經營的項目之一,以此滿足顧客的需求。
我試探著問道:“你就一點也不覺得這個事情不靠譜嗎?”
肖艾很不可思議的回道:“為什麼要覺得這個事情不靠譜呢?如果這也算不靠譜,大家都不做,那我們南京人到哪兒去吃小餛飩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開個小餛飩店是不是很不思進取?畢竟我才25歲,正是最該去奮鬥的年紀。”
肖艾將腳從車載空調旁放了下來,然後麵色很疑惑的向我反問道:“江橋,你是不是受什麼打擊了?你好像很自我懷疑哎!”
我又想起了陳藝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中忽然又是一陣酸澀,但卻不願意將這些也告訴肖艾,便回道:“沒有受打擊,做生意之前多聽聽別人的看法是應該的,畢竟這也是要花錢投資的,開下來能避開風險賺到錢最好。”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我不覺得是不思進取,因為小餛飩也能做成大事業呀!而且中國又不缺這樣的商業案例,比如陶華碧,人家不一樣把老幹媽辣醬做的那麼出名嘛!”
“你還知道老幹媽?!”
“我怎麼就不知道了?我們宿舍裏的女生都愛吃。所以你要能把小餛飩做到這個程度也一樣是一種成功嘛,而且我覺得創業從小做起,比那些大談商業計劃玩概念的要務實多了,總覺得那些人有點虛頭巴腦的!”
她的這番話,好像掃掉了我心中的陰霾,腦子也開始變得活絡了起來,頓時便有了一些關於經營好餛飩店的想法……
鬱金香路緊挨著軟件園,所以在這周圍工作的白領非常之多,如果我的小餛飩口味做的足夠好,完全可以脫離店鋪銷售,以外賣的形式先打開這邊的市場,然後以餛飩為招牌,再開發出其他食物品類,形成一個真正有品牌的快餐店。而僅從市場前景來說,這還真不比一些所謂的高新產業要來的差,畢竟民以食為天,哪怕回到原始社會,能當成生意去做的,也隻有吃。
在我的沉默思索中,肖艾又向我問道:“不過有一點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不去做自己最擅長的婚慶事業呢?畢竟你在這個行業裏還是有不少資源的啊!”
“累了,這個行業讓我看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和是是非非。你知道嗎?我真的見過很多在婚禮籌備時,因為利益糾紛而解除結婚約定的準夫妻,更有在婚禮當天大打出手的……當然也有一些很美好的婚禮案例,可正是這些美醜交替會讓人覺得疲倦,所以我在很久前就想過,如果有一天我被逼離開這個行業,那今生就永遠也不會再和這個行業產生一點的關聯。”
“真的麼?我倒覺得你更多的是對你們老板的女兒失望了,所以才會有了這麼厭倦的情緒,可你骨子裏還是很愛這個行業的。”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總有一天你自己也會結婚啊,所以你今生永遠也不和這個行業產生聯係的說法就不成立了嘛,我反而覺得這更像是你的一句氣話。”
“你總有一天也會結婚。”我在心裏反複念叨著這句話,然後便在美好的想象中產生了一絲絲的質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會不嫌棄我的一切,而嫁給我為妻子呢?
會是陳藝嗎?
多半不會是她,因為我們已經漸行漸遠。現在的我,隻是在即將要開的小餛飩店裏尋找著生活的動力,而她卻已經麵臨著邱子安的求婚。隻要她願意,很快便可以嫁給邱子安這個事業有成的男人,然後將我們的距離拉開到不僅僅是十萬八千裏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