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艾趁空隙去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兩隻烤紅薯,然後與我坐在便利店屋簷下的長椅上吃了起來。我說,錢還沒賺到,就開始花錢買紅薯,實屬浪費。她說,她樂意,我管不著,然後倆人又說了一些無意義的對話。這讓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沒有必要刻意的去找對方,偶爾遇見了,就這麼簡單的敘個舊,下一刻便各奔東西,至於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麵,隨緣就好。
路上已經有了積雪,整個世界變成了純白色,我終於看著一張僅剩的傳單向她問道:“為什麼給琴行起名字叫橋樂坊啊?”
肖艾沒有看我,她很不在意的回道:“音樂是人與自己靈魂溝通的橋梁,你不覺得這個名字挺好嘛?”停了停,她又補充道:“叫橋樂坊,其實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哦……”
肖艾點了點頭,又說道:“為了向你表示感謝,請你吃火鍋吧。”
“不用這麼客氣的,我待會兒要回去給陳藝做飯了。”
她看著我,遲疑了一下才問道:“你們已經同居了?”
“沒有,她是回自己以前的老房子住了,給她做個飯也就是門對門的事兒。”
“哦……那我就自己去吃吧。”
“沒人陪你嗎?袁真呢?”
“他啊……去海南參加音樂節了……嗯,一個人吃也挺好的,想吃什麼點什麼,完全不用顧及另一個人的心情,對吧?”她說著笑了笑,然後又低頭將遮住眼角的頭發別在耳後,我這才發現她那曾經剪短的頭發又長了一些,已經可以紮起辮子了!
我終於迎著一直沒有停止的寒風對她說道:“既然你這麼想感謝我,就給我唱首歌吧,很久沒有聽過你唱歌了。”
“你想聽什麼歌?”
我想了想回道:“能代表你最近心情的一首歌。”
“好,那就給你唱一首許哲佩的《瘋子》吧。”她停了停又說道:“最近我老感覺自己是一個瘋子!”
我看著她,仿佛在她的話語裏看到了她這一段時間的生活,而她幾乎沒有醞釀情緒,用最真實的心情開口唱道:“刷牙我想哭,洗臉我想哭,走路我想哭,靜止我想哭,出太陽我想哭,起風我想哭,聽歌我想哭,看喜劇我想哭……我控製不住自己負擔太重的情緒……再壓抑、再壓抑,我快不行……我像瘋子般不停哭,我沒有出路,你也當我是個瘋子,我是個瘋子……”
她的歌聲中,我點起了煙,即便她唱了這麼多想哭,但我根本不相信她會哭,最多隻是在最近的生活裏瘋言瘋語,要不然怎麼會自己跑出來做什麼琴行,然後又以千金小姐的身軀發著傳單,我也覺得她是瘋了……
仿佛是完成了一個任務,她唱完這首歌,便將我剛剛借給她的那副手套還給了我,然後背著自己的琴盒,也沒有和我道別,便沿著行人在白雪上踩出的腳印,向對街的一家火鍋店走去……
我忽然很想上天能多給我這麼二十分鍾,讓我陪她去吃個火鍋,可是陳藝也該回來了,我確確實實沒有時間在外麵逗留,我必須得回去做今天的晚飯了。
……
回到自己的住處,我將買的雞翅做成了可樂雞翅,然後熬了一鍋粥,又去巷口買了幾個饅頭,可是陳藝並沒有如我想象中準時回來,我隻好點著煙坐在她家屋簷下的台階上等待著,而雪就這麼在我麵前的青石板小路上越堆越厚!
我沒有給陳藝打電話,因為我知道,她可能有臨時的錄製任務,等錄完後她會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的,而這個時候就算我給她打電話,她多半也是接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踩著積雪的聲音終於從遠處傳來,我趕忙從台階上站了起來,然後向那個總是擋住視線的轉角處張望著……
等看清楚來人之後,我的心情頓時低沉了下去,此刻向我這邊走來的,正是我生平最不願意見到的邱子安。
我本能似的變得警覺,隨後在大腦裏閃過很多種他來這裏的可能,但絕對是來者不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時至今日,他仍沒有放棄對陳藝的追逐。
他離我越來越近,我們終於麵對麵的站在了一起,沒有尷尬,沒有交情,隻有在心裏燃燒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