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艾提起琴盒繞過那張簡陋的餐桌向不遠處的街道走去,我跟上了她的腳步,繼而擋在她的麵前,看著表情冷漠的她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道歉……但是那天晚上真的很抱歉……我酒喝多了,在不清醒中做了不尊重你的事情,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務必相信我!”
肖艾看著我,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幾次想嚐試開口,可是最後都沒有能夠說出話來,她又一次推開了我,然後向對街走去。
她越是這樣,我心中對她的愧疚感便越重,我似乎本能般的跟上了她的腳步,盡管並不知道要和她說些什麼,甚至辨不清這種跟隨是為了讓她好過些,還是讓自己好過些……
車來車往中,肖艾不管不顧的走著,兩邊駛來的車子因為燈光互射的影響,導致視線並不那麼清晰,其中一輛車眼看就要撞上她,刺耳的急刹車聲響起……
我的神經變得極其敏銳,第一時間護住了她,自己卻被車子的後視鏡刮了一下,倒在了灌木從中……
司機麵色緊張的下了車,詢問我有沒有受傷,我從灌木叢中站了起來,因為冬天的衣服穿的比較厚,灌木叢又卸了一部分力,所以我並沒有受傷,再加上是肖艾過馬路時沒有看車,我根本沒有理由追究人家什麼,便示意他趕緊開車離開,不要影響後麵車子的通行。
車輛恢複通行,我和肖艾站在人行通道上相對著,她麵色複雜的看著我,終於在低泣聲中對我說道:“我求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現在看到你,就覺得自己是個很惡心、很肮髒的女人……你真的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已經快斷片了,看到的隻是向日葵,就是向日葵……”
“向日葵,你是在和我說笑嗎?”
“我沒有說笑,這真的是我當時的狀態!”
“你當時的狀態?……那你幹嘛還要纏著我道歉,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你的世界裏隻有你說的什麼狗屁向日葵!”
盡管難以啟齒,我還是說出了真相:“我後來看了那天晚上的監控視頻。”
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之後,肖艾終於對我說道:“不要再和我道歉了,也不用和我道歉,如果那天晚上我真的用盡全力反抗,你對我也做不了什麼……我是個賤女人,我知道你愛的不是我……你好好對陳藝吧,因為那天晚上你嘴裏至始至終喊的都是陳藝的名字……”
肖艾說完這些之後,沒有再給我跟上的機會,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下一刻便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我的世界裏忽然便隻剩下了燈火的閃爍和自己呼吸的聲音,一些不知道產生於哪裏的痛感,瞬間吞噬了我。
……
次日的下午,金秋將我開口和她借的九萬塊錢打到了我的卡上,我帶著這筆錢去了喬野的賓館,然後找到了秦苗。
我將那隻裝著九萬塊錢現金的文件袋放在了吧台上,對正在看著電影的秦苗說道:“麻煩你辦一件事情,這筆錢你幫我轉交給陳藝吧。”
秦苗沒有看我,磕著瓜子回道:“誰欠的錢誰還,我不多事兒。”
我又對正在打電話的喬野說道:“幫哥們兒一個忙,行吧?”
喬野一樣沒有看我,抬手將那隻文件袋從吧台摔到了門口……
尷尬已經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心裏也明白為什麼喬野夫婦會這麼對我,我從地上撿起了那隻文件袋,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離開了喬野的賓館。
我在一陣躊躇之後,終於用僅存的一點勇氣給陳藝發了一條信息:“能出來見個麵嗎?我有點東西想還給你。”
這條信息像石頭沉進大海般沒有得到回應,於是這九萬塊錢就好像成了一隻燙手的山芋,讓我坐立難安。我知道,這次陳藝是真的徹徹底底將我恨上了,在她眼裏已經沒有多餘的必要再和我見上一麵,而我家門口更加不是她現在回家的必經之路,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糾纏她了,也更加不敢期待一場偶遇會將我們再次牽連到一起。
夜色來臨時,我揣著那九萬塊錢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盡管天寒地凍,仍就這麼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沒有抽煙,隻是抱著那隻文件袋向那個給我製造了無數驚喜的轉角處張望著,聽著每一個路過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