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風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痛了我想念一個人的心情,我無法繼續在床上躺著,就這麼點上煙,空乏的坐在床邊吸著,而屋裏沉默的花草隨著流動的空氣,撫摸著我脆弱的內心,我不願意就這麼遙遠的想著此刻並不知道在哪裏的陳藝,我想接近她。
我穿上了自己那件黑色的夾克,帶著半盒沒有抽完的煙走出了巷子,然後站在街頭等待著往來的出租車,卻不敢去看遠方,因為那裏有太多的燈火和在燈火裏傷心的人。
終於,一輛從路北駛來的出租車在我的麵前停了下來,裏麵的司機操著濃重的南京方言問我要去哪裏,我遲疑著,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司機罵了我一聲“有毛病”之後,又駕車離去,很快便駛進了遠處那看上去充滿憂傷的燈火中,而我依然不知道要去哪裏才能找到我深愛著的陳藝……
一支煙的時間過去,又一輛出租車在我的身邊停下,這次沒等司機開口,我便報出了陳藝之前所住的那個酒店的名字,我想賭一賭,就賭陳藝的固執。她不會回家的,也不會去投靠任何人,她隻會默默的去安撫著自己的傷口。
出租車載著我駛離了雨花台區,來到了更加繁華的秦淮區,我迎風等待著,我不想去前台確認陳藝到底在不在,我告訴自己,等酒店的門口沒有那麼頻繁的車來車往時,我便回去。
也許,如此之大的世界並沒有人能夠懂我此刻矛盾的心情,我想見到陳藝,可又害怕見到她,然後被她察覺:其實,事到如今我依然深愛著她。否則,我為什麼如此的逃不了、忘不掉,一定要來這裏找她呢?
……
燈火下,一個從遠處走來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我真的賭對了,陳藝不僅還在這個酒店裏住著,而且我還很幸運的碰見了她,隻是她的精神並不好,一直低頭向我這邊走著,我們越來越近,我的氣息也越來越不順暢,我似乎還沒有做好麵對她的準備。
我有些局促的看著在自己麵前停下腳步的她,她卻麵無表情的與我相對著,我隨之感受到了她那並不明顯的恨意。
她終於向我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掐滅掉手中的煙,低著頭回道:“給你發了信息,你一直沒有回,有點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陳藝沒有回答,似乎她也給不了為什麼不回我信息的理由。
我又看著她,她卻已經背身對著我,好像我就是這個世界裏她最不願意麵對的人,於是我又想起了冬天來臨前,我和她在揚州發生的點點滴滴。那時候,我們的擁抱是那麼的真實,她也是那麼義無反顧的將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了我,可我卻沒有能力去把握這些她給予我的真心,以至於將我們傷成了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隨著她沉默了很久之後,終於向她問道:“你手臂上的傷好些了嗎?”
“嗯。”
她的冷淡讓我痛苦的咽了咽口水,可卻沒有讓我產生離去的想法,我看著她單薄的身體和腳上那雙很隨意穿著的棉拖鞋,瞬間有一種想狠狠抱住她的衝動,因為我能感覺到她那已經丟失了情緒的生活狀態,否則一個曾經活得如此精致的女人怎麼會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裝扮呢?甚至連每天都會總結生活的朋友圈動態也不願意再發了。
我有些恍惚,忽然不太懂,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將眼前的這個女人傷害的那麼深,而我又從中得到了什麼?
陳藝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情,她終於又對我說道:“你其實不用擔心我的,我已經和台裏請了假,這些天不用工作,什麼也不用想,累了就睡,醒了就在這附近散散步,我好久都沒有這麼自由的休息過了!”
“我明白的。”
我的話好似刺激到了陳藝,她忽然轉身看著我,目光中充滿了質問:“你明白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我語塞,吱吱唔唔了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可目光卻舍不得從她的身上離開,我怕她又背過身,將冷漠的背影留給我。
陳藝的臉上充滿了失望。許久,她才噙著淚水對我說道:“你江橋就是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男人,你說你什麼都明白,可我卻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活得最馬虎,最自私的男人,因為你根本不懂女人想要什麼,又總是將傷害當作成全,自以為給了我一份無懈可擊的禮物……可是你知道嗎?……有情才能相守,你給我這些亂七八糟的隻會讓我更加恨你,恨到心裏去,恨到至死也不想原諒你!”
我低頭不語,心中又泛起一陣無能為力的痛感,可當我終於找到話準備和陳藝辯解時,她卻已經將我丟棄在夜色中,獨自走向了酒店裏最輝煌的地方,而我的身後依舊是人海茫茫和一片閃亮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