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手機離開了藤製的椅子,然後站在了觀景台的最南邊,這裏已經不屬於酒吧的範圍,所以並沒有遮風擋雨的屋簷,卻給了我最寬闊的視野,我幾乎可以將整座麗江古城收在眼底,而那些閃爍著的燈火就好似一個哀怨的人,像我傾訴著數百年的寂寞。
我伏在護欄上,麵對著身下萬千的燈火,終於接通了陳藝打來的這個電話,我習慣性的不說話,隻是抬起手吸了一口煙,然後等待著陳藝開口。
“你現在人在麗江嗎?”
“嗯。”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陳藝又問道:“喬野見到蘇菡了嗎?”
我聽的出來陳藝的語氣有些冰冷,她作為秦苗最好的閨蜜,在這件事情上當然會恨死了喬野。我稍稍平複了情緒之後,終於回道:“沒有,蘇菡去國外了,不過喬野讓能聯係到她的人轉告了,說是會在麗江等她五天。”
陳藝的心思天生細膩,她抓住重點問道:“如果五天後等不到呢?……以喬野的性格恐怕又要控製不住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了吧。”
“我會勸他的。”
“你勸他?……你要能勸住他,你們現在就不會在麗江了。”
陳藝就這麼很直白的將話說到了點子上,這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接下一句話,於是又抬手吸了一口煙,而這時那個叫CC的酒吧老板娘也唱完了那首《空城舊夢》,她簡單的感謝了顧客們的掌聲後,又開始唱起了下一首歌。
這次,她唱了一首《you belong to me》,曲調很舒緩,配合她那磁性的嗓音,漸漸緩解了我麵對陳藝時產生的不自在,我終於轉移了話題向她問道:“你手臂上的傷沒什麼問題吧?”
“我沒事,我給你打電話的目的,隻是想談談秦苗和喬野的事情。你知道的,這個時候隻有我們這些朋友還能在他們中間說上話。站在我的角度來看秦苗,我不覺得她在這件事情裏做錯了什麼,她是個受害者,喬野太混蛋了!”
“他也覺得自己是混蛋,可是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其實,在這件事情裏,沒有一個人是受益者,他們都挺受傷的,包括蘇菡。”
陳藝在一陣沉吟之後,終於向我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實蘇菡就是餘婭吧?”
我吃了一驚,這是一個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的秘密,我不知道陳藝是怎麼推測出來的,而陳藝好似已經看穿了我的疑惑,她又說道:“江橋,除了我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在一條巷子裏生活了20多年,你的人際圈我比誰都清楚,甚至哪些狐朋狗友願意陪你喝幾杯酒我也清楚,所以要在你並不複雜的關係網裏推測出餘婭就是蘇菡並不難……”
聽陳藝說起我們在一條巷子裏一起生活了20多年,就好像被一雙輕柔的手觸碰了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我的鼻子有些發酸。這輩子,她真的會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嗎?而我也在快要30歲的時候娶了一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
終於有一天,我們又在那個老巷子裏見了麵,她已經嫁給了別人,成為兩個孩子的母親,而我的手上也拎著幾袋奶粉和尿不濕,我沒有像從前那樣喊她陳藝,隻是笑著稱呼她為30歲的女人,她也不再叫我江橋,但卻告訴我這個牌子的奶粉並不是很好……
我有些心痛,因為在這幅被設想出來的畫麵中,我還看到了在那個老巷子裏,我18歲時曾無數次站在門口假裝不經意的遇見她,而她也在某個傍晚,送了我一條她偷偷織的圍巾。
在那個最純真的年紀,我們是真的愛過彼此的!
輕輕呼出一口氣,我用手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終於回道:“是,餘婭就是當初的那個蘇菡,正是因為怕喬野知道真相,她才將心情咖啡店轉給了我,之後再也沒有去過南京。”
“這麼說,蘇菡在主觀上對喬野已經沒有了什麼想法,一切都是喬野的一廂情願?”
“有沒有想法,除了蘇菡自己誰也不能確定,但是蘇菡躲著他是真的。”
“江橋,我後麵兩天有一點工作任務,等我處理掉之後就飛麗江……答應我,我們作為喬野和秦苗最好的朋友,幫助他們挽救這段婚姻,好嗎?……我們不能在一起的無奈,不要再發生在喬野和秦苗這一對從小就認識的夫妻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