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種很刻意的安排,肖艾竟然和阿德朝思暮想的林子晴幾乎在同一時間來到了“阿德旅社”,林子晴是為了兌現自己請阿德吃飯的承諾,而肖艾則是為了兌現陪我去花蓮看海的承諾。
“世新大學”附近的一個餐館裏,我和阿德坐在一邊,肖艾則和林子晴坐在一邊,在我們麵前擺著的是幾盤小菜,還有幾瓶台灣這邊特產的啤酒。
我有心撮合阿德和林子晴,便第一個舉起啤酒說道:“有人說,前世500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一次擦肩而過,咱們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是多大的緣分,所以大家互相留個聯係方式吧,以後就是朋友了。”
林子晴並沒有拒絕,她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阿德,肖艾也很給麵子的與阿德以及林子晴互相交換了手機號碼,唯獨我沒有手機,我的手機早在剛來台北的那天就被小偷給順走了!
我很認真的將幾個人的手機號碼抄在了餐巾紙上,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我將杯子裏的啤酒一飲而盡,心中想起的是:在手機丟了的這段時間裏,有沒有人會因為聯係不到我而著急。
我覺得不會,因為我在自己的朋友圈中其實是挺沒有存在感的,大家似乎都願意用物質去衡量一個人,在我的那些朋友中,有人開著凱迪拉克,奔馳,寶馬,也有家境好的,剛結婚就住進了父母為其準備的別墅裏,所以每次有同學聚會,都是這些人最聊得來,而混的不怎麼好的我,總是習慣待在角落裏抽煙或者喝酒,然後沒什麼脾氣的看著他們將牛逼吹到神乎其神!
那麼,在這種基調中,誰會在意我江橋呢?
……
台北去往花蓮的火車上,青山和藍天組成的風景在車窗外一閃而過,我探身看著,於是與坐在車窗旁的肖艾幾乎臉貼著臉。
我的心有些悸動,也有些緊張,因為我很明白,花蓮這一站結束後,我便沒有理由再待在台灣了,因為我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我需要回到那裏創業,建立自己的家庭,而台灣再美,也隻是我人生中的一站,它的意義不會大過麗江這個曾經去過的地方。
肖艾的手機就擺在座椅前麵的桌麵上,上麵扣著的還是那個古橋造型的掛件,她保護的很好,一點汙漬也沒有。
旅途中,我們誰都沒有說話,而在我的記憶裏,我們在一起時,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麼長時間的沉默,這讓我有了一種錯覺,仿佛坐在我身邊的並不是她肖艾或者如意,隻是一個充滿陌生感的女人,可她的舉手投足之間又充滿了我熟悉的記憶。
……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台灣的海,我和肖艾迎著黃昏來臨前的太陽,站在清水斷崖的風景線上,這裏的日照很強烈,所以我們都戴著墨鏡,那夾著海水味道的暖風一陣陣從我們身邊吹過,吹動了她的披肩,也吹動了我的頭發……
黃昏來臨前的那一刻,她終於在潮水澎湃而來的聲音中對我說道:“江橋,站在清水斷崖這裏,會看到整個台灣最好的海景……對著青山和大海,你告訴我,這次從台灣回南京,你還會有什麼遺憾嗎?”
我轉頭看著她,墨鏡的掩飾下,我看不到她全部的表情,但她的皮膚真的很白皙,她的側臉也很好看,我愈發的想帶她離開這個也許並不屬於她的地方,可總是少了一個激發自己說出口的點。
“嘩……嘩……嘩”,潮水在我們腳下的礁石旁澎湃著,海風仿佛吹走了夕陽,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我看見了遠處的燈火下,許多遊客坐在大排檔裏享受著海鮮的美味,這讓遠離人群的我們顯得有些孤獨。
我的氣息有些急促,下意識的往她身邊又靠了一步,這才點上一支煙,笑著回道:“你能坐下和我說話嗎?”
肖艾看了我一眼,然後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我也在下一刻,坐在了有點潮濕的礁岩上,而視線也隨著這麼坐下來而變得極其不開闊,所以那些在遠方吃喝玩樂的遊客們也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世界孤獨到隻剩下了我和肖艾!
情緒仿佛在一瞬間就到了,我伸出了經常被肖艾稱為爪子的手,然後將她摟到了自己的懷裏,我不那麼想說話,也記不得俗世中的那些讓人惱怒的衣食住行和生老病死,我隻感覺自己帶著肖艾徹底消融在了眼前這無邊的大海裏,而大海延伸的盡頭,再穿過平原和山脈,就是我們的另一個家鄉……南京。
那裏有鬱金香路,也有老巷子,甜膩的玉米,還有擁擠的城市地鐵!
此刻,它們一定都很想念身處異鄉的我和肖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