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心中卻有另一種力量在排斥這個事情,因為那裏是我關於童年記憶的最後一片淨土,如果連那片廢棄的紡織廠也被開發了,那我的童年除了母子分離的痛苦,還能剩下點兒什麼?
於是,我對金秋說道:“我覺得這個事情沒譜兒……你也看到了,鬱金香路這幾年雖然不算是過度開發,但也形成了商圈,那塊土地想用來做商業用途的肯定不止你一個人,可為什麼到現在還閑置著?……據我估計,這塊地可能早就被人給買下來了,目的是等著以後升值,所以應該不會對外出售的。”
我的話並沒有給金秋帶來一絲的壓力,她笑了笑,回道:“隻要這塊地不被政府征來用於建設公共設施,那就肯定有辦法拿下來……我可以先打聽、打聽,這塊地現在歸在誰的名下,後麵的事情再慢慢計劃。”
我心中悲傷,可是也深知,那個紡織廠終究有一天會改變原先的麵貌,這不是任何人可以挽留的,而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所以,與其被別人弄得麵目全非,倒不如讓金秋弄出一座以婚禮為主題的酒店來,所以我沒有再說話,隻是在腦海裏將那裏破敗的樣子又想了一遍。
“江橋,你覺得我的這個計劃有可行性嗎?”
我不痛不癢的回道:“國家都把鐵路修到青藏了,你隻是在鬱金香路建一座酒店而已,隻要你有足夠的資本,就算在這裏蓋個飛機場,也有可行性。”
金秋看了我一眼,便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可是這個女人的執行力強的可怕,很多事情她絕對不隻是隨便拿來說說的,所以不久的將來,在這條鬱金香路上,或許真的會有這麼一座酒店拔地而起。
……
這個早上,我和金秋也就是聊了一個吃飯的時間,而後我便拎著保溫瓶離開了她的公司。
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籠罩的烏雲被風吹散時,陽光的照射便在霎時改變了這座城市的溫度,我脫掉了身上的薄外套,加快了往鬱金香路奔跑的腳步。
8點半的時候,馮唐的妹妹馮媛,主動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說要給我介紹一個學生,讓我在“梧桐飯店”的門口等她。
沒等多久,我們便見了麵,她停好車後,來到了我的麵前,我笑了笑對她說道:“馮老師,真的是太感謝你了,這麼把我們琴行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回應了我一個笑容後,說道:“你先別感謝的太快,等待會兒那個孩子來了以後,我再和你說具體情況。”
我四處看了看,頗疑惑的問道:“他沒和你一起來嗎?”
“沒有,她不是我們學校的……是隔壁民工子弟小學的。”
聽馮媛這麼一說,我心中更加疑惑了,因為民工子弟小學的孩子,其家長除了正常的學業,一般不會額外在藝術科目上對他們進行廣泛的培養,這倒不是我歧視民工這個群體,因為事實就是這個樣子,他們大多是爭紮在這個城市邊緣的弱勢群體。
片刻之後,一個帶著遮陽帽,背著陳舊書包的小女孩出現在了我和馮媛的身邊,馮媛拉著她的手,對我說道:“這個孩子叫劉芳,爸爸媽媽都是貴州人,現在在南京打工……大概兩年前,我在自己家裏練琴時,她就趴在窗戶邊上聽了一個下午。我發現她是個很有音樂天賦的孩子,然後就斷斷續續的教了她一些很基礎的鋼琴知識……可是,我在學校的工作越來越忙,再加上現在又懷孕了,以後能教她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了,可我真的不想荒廢她在音樂上的天賦,所以我想將她托付給你們的琴行……你看可以嗎?”
我又認真的打量著這個女孩子,她看上去非常沉默,直到現在,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隻是站在馮媛的身後,滿是抗拒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