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晨,我在口幹舌燥的不舒適感中醒來。我記得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烈性酒,也做了太多和過去有關的夢境,可是真要回憶起來,卻又記不得具體的細節。於是,沒有頭緒的想了片刻之後,才起身將身邊那杯涼白開給一口氣喝了下去。
我“籲”出一口氣,將自己睡的地鋪給卷了起來,然後又往火爐裏添了一些柴火,而這些似乎就是我這一天中為數不多能做的事情。我不想吃飯、不想交際、也不想和誰傾訴,甚至連洗漱也不想了,隻是站在窗戶口,盯著窗外雪白的世界看了很久……而從昨晚就開始下的雪,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來。所以廣播裏不停播報著高速公路已經封閉,讓司機們改道的即時信息。
我待在上海已經快兩年了,這是這座不怎麼下雪的城市,第一次因為下雪而封閉了至蘇州和嘉興方向的高速公路,所有人都仿佛因為這場大雪而停下了腳步,以至於整座城市看上去都極其的乏力。
我又喝了一杯熱水解渴,依舊無所事事的看著窗外單調的世界。直到保安從窗戶口走過,我才回過神,打開窗戶喊住了他,然後從錢包裏抽出500塊錢,對他說道:“陸叔,去買點煙花和爆竹,咱們弄出點動靜來,也有個過年的樣子……”
從河南來的保安陸叔,從我的手中接過了錢,他說了一聲“中”後,便跟著公司裏正好出去辦事的車,去了離“夢想樹”最近的那個爆竹店。而這就是他這上午半天唯一的工作。
快要十點的時候,陸叔終於買來了我要的炮竹和煙花,我又額外給了他一個紅包,希望忠厚老實的他在這一年裏能夠大吉大利。
陸叔離開後,我沒有幫手,就自己一個人將那些紅色的炮竹呈一字型排開,而一筒、一筒的煙花,就放在炮竹的後麵蓄勢待發,但我卻不急著將它們點燃,隻是點上一支煙,坐在遠處的台階上安靜的看著……
我在想,除了過年這個借口,還有什麼是值得我將這些煙火和炮竹點燃的……
這時,一輛出租車從外麵駛了進來,這次從車上走出來的人是楊曲,她拖著自己的行李箱,怒氣衝衝的向我走來。就好像,我已經把去台灣的事情落實了一樣,可實際上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我什麼都沒有做。
楊曲繞過了擺放在地上的煙花和爆竹,然後站在我麵前說道:“哥,本來我就沒計劃今天回上海,我知道這邊正下著大雪!之所以,這麼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乘飛機趕過來,就是為了勸阻你,讓你別做出傻事兒來!”
我沒什麼情緒的看了她一眼,回道:“不要誇大其詞,飛機沒你說的那麼危險。”
“怎麼就不危險了?要不然我們會臨時在杭州的機場降落嗎!我是後來又一路坐客車過來的,你能想象我今天起的有多早了吧?”
我不耐煩的回道:“這都快中午了,別帶著你的起床氣和我說話……我昨天就告訴過你,我哪兒都不會去的。”
楊曲不依不饒的對我說道:“你不去,不代表你就真的能想明白了……誰不知道你當初來上海,就是想為了她學會彈吉他!……鬼才知道你會不會哪天抽風,瘋了一樣的跑去找她,可是她卻不會和你互訴衷腸,因為她早就不把你當心上人看了!”
“我覺得你現在更像一個瘋子……你沒有必要把話說這麼難聽,你更不了解現在的我有多冷靜!”
“你把我當瘋子也沒有關係。反正這幾天,我就形影不離的跟著你,直到金秋姐從國外回來。”
我被她說的有點惱怒,語氣也不禁憤怒了幾分,我回道:“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你最好別和我胡攪蠻纏!”我說著便起身離開了剛剛一直坐著的台階,我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後用煙點燃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炮竹……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中,我點火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所有的爆竹都被點燃,我才有了一種釋放的感覺。我的靈魂都好像在彌散的硫磺味道中燃燒了!……燒掉了那些在凡塵俗世裏惹來的煩惱,也燒掉了纏在我身上的枷鎖……我很想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