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心裏掙紮讓我看上去顯得很不自然,所以我一直盯著院子裏的那棵桂花樹看著,片刻之後便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中,什麼也沒有再去想。而秦苗也捧著我給她的茶杯一陣失神,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們更清閑的人,也沒有比我們更傷感的人……
“你在想什麼呢?江橋。”
我猛然回過神,然後看著秦苗,她穿著純白色的外套,可是她的皮膚卻比外套的顏色更白,也更滑膩。她的性格裏更隱藏著一種成全的大愛,所以這樣一個女人其實是有魅力的,可歎喬野當年太年輕,把心裏對蘇菡的執著當成是一種無畏的大愛,從而忽略了身邊的秦苗,才導致了今天這麼一個兩難的局麵。可就一個旁觀者來說,當然是秦苗更適合他,隻是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秦苗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對著秦苗笑了笑,也沒有告訴她,自己想了什麼,隻是向她問道:“其實我挺想知道的,如果你真的選擇從江建集團退股和喬野離婚,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秦苗一臉的茫然,然後對著我搖了搖頭,說道:“不敢想……除了錢,好像也沒什麼盼頭了……可人這一生,最悲哀的不就是最後孤身一人和錢過一輩嗎?”
我勸道:“你還會有下一段感情和下一段婚姻的。”
“對這些,我都不抱有什麼希望了。”
我正色回道:“那就別離婚了。”
秦苗恍惚了一下,她向我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那就別和喬野離婚了,他不會和你離的……那天你走後,他當著我的麵將你留下的離婚協議書給撕了。我覺得,他其實是個很有主張的男人,他根本就沒有和你離婚的想法。”
眼淚在秦苗的眼眶裏轉了好幾圈,卻沒有掉下來,她聲音低沉的對我說道:“可是你比我更明白,那隻是同情,並不是相守一生的愛。”
“未必……所以,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你最好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秦苗終於哽咽,這種表現證明她將我的話給聽進去了,她對我說道:“江橋,你真的挺好的,可是我以前卻誤會你,以為是你攛弄喬野去找蘇菡……其實,身邊的朋友裏,你才是最希望我們好的那個人!”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輕聲回道:“愛情的背後還有生活,我當然希望喬野是一個能把握生活的人,而不是一個周旋於兩個女人之間的情場高手。何況,就像我剛剛說的,他心裏也未必真的對你就沒有愛情,這兩年來,你多多少少應該能感覺到他的心意。”
秦苗點了點頭,半晌又對我說道:“你說出這些話,是不是也證明你並不是一個堅定的愛情主義者,你在意的是更全麵的生活?而現在要和你結婚的金秋,就是當年的我?”
在這樣一個連狗都懶得進化的傍晚,我真的很不想回答類似的問題。於是,我很機警的轉移了話題,對秦苗說道:“不談這些煩心的了……我請你去擼串喝啤酒,你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這個傍晚,我就這麼帶著秦苗去了二四巷的一個小吃街,我們喝啤酒、吃烤串,一直持續到深夜,我們聊了很多關於生活的話題。等最後喝暈乎了,恨不能當場認個兄妹,我更是記不得,當年自己因為一些沒搞清楚的恩怨,而別著菜刀到江建集團去找她要說法的那件極端的事情了。
看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必須要堅持的立場,一切隻是基於喜好和善惡罷了。
秦苗似乎解開了一些心結,也為她和喬野繼續這段婚姻而保留了一絲可能性,而我也不後悔自己好像又破壞了一次蘇菡和喬野複合的可能性。因為我說過,一切隻是基於喜好和善惡……
……
一個人獨自生活的日子,即便再克製,也顯得有些醉生夢死。所以,次日我又因為醉酒,而睡到小中午時分才起床。卻在起床之後,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獨自坐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來要給喬野打個電話,問問他在上橋林場那邊買下的地,能不能先為我所用。
電話在響了有七八聲之後,喬野才接通,我開口向他問道:“你人還在上海嗎?”
“嗯。”
“醫院裏?”
“嗯。”
“在幹嘛呢?”
“什麼也沒幹,就在病床上躺著,然後等著見兒子。”
我感歎:“蘇菡那邊起碼還要五六天呢,你工作也不管了?”
喬野有點嘶啞的回道:“有我爸頂著,沒事兒。”
我有點嘲諷的笑了笑,然後說道:“你爸現在可真是配合你的工作!挺“實在”一人!”
喬野沉默……似乎心裏被我說的很不好受,而我也不是故意要刺激他,我隻是接受不了他父母過於現實的將人性裏的自私和貪婪,呈現在我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