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於馨的通話,我在辦公樓門前的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卻始終沒有將手機放回到口袋裏,而於馨在片刻後便將邱子安的聯係方式用微信發了過來。
我將手機握的更緊了,然後又掃視著四周的一切,我很清楚自己的內心,可又必須要去做這件自己並不喜歡的事情。
夜晚就這麼悄悄地來了,讓我更加辨不清這座城市的方向,它的繁華是要遠勝於南京的,而我隻是一個淹沒在其中有點敏感的男人,我很在意那些漂浮在遠處的燈火和窗口,我總覺得那裏會有很多幸福的人,而我是迷失的,我就是一個被現代文明吞噬和消解的人,也更像一個淩晨飄蕩在街頭的醉漢。我厭惡這種感覺。
我彎下腰將自己的鞋帶緊了緊,然後才看了看手機,將邱子安的手機號碼存在了自己的電話薄裏。我抽了一支煙,用這一支煙的時間想了很多事情,這才撥通了電話。
和我想的一樣,撥通後沒多久,電話便被邱子安接聽了,他向這頭的我問道:“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我,江橋。”
邱子安足足沉默了有十秒鍾,然後才笑著回道:“我真的很驚訝,因為在我的意識裏,我們已經是兩個不可能產生交集的人,可你現在卻給我來電話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命運有時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因為有件事情我必須要找你幫忙。”
“我很難想象,自己還能幫上你什麼忙。”
我籲出一口氣,感覺難以啟齒……
他又向我問道:“你現在人在南京嗎?”
“在北京,我要你幫忙的事情就是在北京惹出來的。”
邱子安對於我在北京感到有些驚訝,他回道:“我人也在北京,如果你真的有誠意,不介意請我吃個飯吧?”
“不介意,吃飯的地點你挑吧,我現在就過去。”
邱子安想了想,回道:“鼓樓東大街上的紅杉樹火鍋店。”
掛掉電話,我將自己的衣領掖了掖,隨後大腦裏便出現了一幅畫麵:很難去描述是怎樣的觸覺,從什刹海結冰的湖麵,鼓樓東大街老舊的唱片、服裝雜貨鋪,還是東四十條灰色僵冷的建築中有那麼一抹孤鬱的朱紅,都有北風冷冽刮過的痛感……而那些真實所見和臆造的想象,都是關於一個時代的質感……
在去見邱子安之前,我好像漸漸適應了這座城市,不管它給我的感覺是輕快的,還是厚重的,我都已經適應了。所以,我很快便找到了去往鼓樓東大街的地鐵線路,然後跟隨著一群在這個城市裏忙碌奔波的上班族們,一起去往了那個該去的地方。
……
在我到達後的片刻,邱子安也如約趕到了,他將自己的車停在了附近的一個停車場,然後步行來到了火鍋店,我們在時隔一年多後,第一次在屬於他的城市麵對麵了。而我們人生中第一次見麵,卻是在我的城市,他想找的,是我愛著的女人,可如今這個女人和我們都沒有了關係,這多少會讓人唏噓。所以,他一定會和我聊到陳藝的……
落座後,我掃視了一眼這家火鍋店,裝修什麼的都已經很老舊,消費水平也很低,很難想象邱子安這種身份地位的人,會選在這裏吃飯。
邱子安主動給我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對我說道:“我記得你有抽煙的習慣,想抽的話就抽吧,這家火鍋店不禁煙。”
“現在基本不抽煙了。”
邱子安點了點頭,然後也像我剛來時那樣,將這家火鍋店環視了一遍,在這個過程中,我主動開口對他說道:“聽說你和樂瑤是同一家傳媒公司的股東,你和她應該有一點交情的吧?”
邱子安看著我,回道:“談不上太深的交情,但是想約著一起吃個飯,還是有可能的。”停了停,他又問道:“這就是你要請我幫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