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衛暗自嗬嗬了兩聲:果然是連毛都沒長全,這麼急吼吼地就要為女朋友代言了?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俞大衛是話不在多,一句就說到了點兒上。
他話是對陳迷人說的:“你不是說叫了車?鬧了半天是男朋友啊。”
後來,俞大衛對鍾未禮貌性地點了一下頭,就踩下了油門。
再後來,鍾未和陳迷人被引戰了。
他自認為有理。為什麼她說叫車,不說是男朋友來接她?這不是擺明了給對方可乘之機嗎?
她也自認為有理。當時,俞大衛問她是不是叫了車,她點個頭就完事兒了,為什麼要畫蛇添足跟上司掰扯男不男朋友的?難道公私分明有什麼不對嗎?
周末的晚高峰能讓人的好心情變壞,更能讓人的壞心情變得破罐破摔。二人在比時間更磨人的車流中雙雙陷入了沉默,任憑毫無意義的矛盾越來越開枝散葉。直到後方的一輛出租車追尾了上來。
車速並不快,但那一下撞得真挺結實的。
鍾未在第一時間轉向陳迷人:“還好嗎?”
“不好,”陳迷人楚楚可憐地將手捂在胸口,“這裏不好。”
嗯,心裏。
此時不讓他百煉鋼化繞指柔,更待何時?
果然,鍾未一聲歎息:“怪我,中了那個俞大衛的計了。”
陳迷人飛快地拉過鍾未的手,同他十指交握:“俞大衛他就是那個做派,在公司裏和上上下下都打成一片,被大家往尊重了說是精神領袖,往不尊重了說就是開心果,人緣超好,當然,包括異性緣。但這個異性緣裏不包括我,我不為他說話,也不假謙虛,我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就算有一天他當真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我心裏也隻有你,隻有你鍾未一個人。”
肇事司機在兩輛車的中間遲遲等不到人來交涉,便去敲了敲鍾未的車窗。
鍾未打開車窗:“沒事。”
對方鬆下一口氣:“人沒事就好,那車,咱是走保險還是私了?”
鍾未笑得怪燦爛的:“車也沒事。”
對方才鬆下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你……你確定?”
這也太不把掉漆當回事兒了吧?
“確定。”
“那咱可不帶事後找補的!”
“不會,咱這就相忘於江湖了。大周末的都別讓這麼點小事破壞了心情。您也抓緊再拉上兩單,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
“得嘞!後會無期。”
肇事司機心說如今的年輕人真是敞亮啊!殊不知,鍾未這個平日裏把摳門兒發揚光大的年輕人此時此刻是被陳迷人哄了個服服帖帖罷了。她說她心裏隻有他,隻有他鍾未一個人,那他還有什麼可斤斤計較的?
大赦天下!
五月的一天。
雙喜臨門。其一是許喵喵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如願以償地成為了上海某名校的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的一名研究生。其二是羅思順產了個男孩兒,八斤多,母子平安。
但三家歡喜一家愁的局麵,變成了兩家歡喜兩家愁。
趙顧一蹶不振,既沒有申請美國春季招生的院校,也沒有找工作,不管是誰一問她在忙什麼,她都說沒忙什麼。甚至,連她學霸的人設都岌岌可危了。她的畢業設計連初審都沒過,被導師用一句“你這是在把誰當傻子”活生生打了回來。
此外,陳迷人也加入了“愁”的行列。
紙包不住火。
鍾未和鑫設計長達半年的困獸鬥她後知後覺,怪他把她蒙在鼓裏嗎?並不能。要怪隻能怪她自己大意,男朋友日漸消瘦掉了五斤肉都沒看出來,不是大意就是眼瞎。
她在匠人教育的實習期還算順利。
但也搞錯過一個模型的變量,誤解過一次客戶的話裏有話,遲到過一次會議,更令人介意的是還撞上過某男前輩和某女前輩的打情罵俏,而那個男前輩的太太才懷了二胎。
總之,所謂的“還算順利”不過是憋著一口氣。
五個實習生不可能全部通過實習期。就算通過實習期,據說還有人要被調到祖國西北內陸的某城市去做開拓新市場的排頭兵。陳迷人想留在匠人教育。畢竟,這裏的綜合實力位於相對最有發展空間的第二梯隊,且新引進了芬蘭的“沉浸式教育”,那麼,這裏就是陳迷人無須騎驢找馬的“馬”。
但同時,陳迷人不想離開這座城市。
就算女大不中留好了。
她就算舍得吳秀芝和陳烈,也不想離開鍾未。
這就像是一場閉氣大賽,別人不認慫,她也絕對不認慫,水麵上看似風平浪靜,水麵下實則個個臉紅脖子粗。
而最令陳迷人“愁”的還不是以上種種。
是俞大衛真的對她展開了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