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未又是那兩個字:“公事。”
陳迷人快要忍無可忍:“我們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談公事?如果不能,那請你把公事擺到桌麵上大大方方地談。老耿的事是這樣,鑫設計的事也是這樣,我不喜歡你把我當局外人。”
終於,鍾未放下了手機:“那好,我們專心吃飯。”
“所以你對我還有隻有那四個字,不用擔心?鑫設計凝聚了你四年的心血,在上升的階段一頭栽下來,我不用擔心?你是這個意思嗎?”
“陳迷人,這個我們私下說。”
陳迷人適才隻喝了一小口葡萄酒,頭也隱隱作痛了:“這裏有外人嗎?”
鍾未指了俞大衛:“他不是外人嗎?”
陳迷人也指了白冉:“那她不是外人嗎?”
那兩個“外人”則一切盡在不言中:看小孩子吵架真是太因吹斯汀(interesting)了……
至此,鍾未明明什麼都沒吃,卻也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可能是無所適從,也可能是泄憤:“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你忘了,是你說兩個人隻有保持相對的獨立,尤其是在事業上給予對方空間和自由,才能減少不必要的摩擦,促進感情的長久。那你為什麼要說一套做一套?為什麼不相信我能為鑫設計做出最好的決定?為什麼要讓一個外人來看我的笑話?David,如果她說你就是以助人為樂,你會不會自己都不相信?”
嗯,更像是泄憤。
俞大衛咂舌:“我恐怕……是沒有那麼聖人。”
陳迷人用手去摸水杯,卻摸到了葡萄酒杯,喝了一口,再喝第二口,被鍾未搶下。
其實說“搶下”有點兒冤枉鍾未了。
他沒使勁,是陳迷人先使的勁,以至於半杯的葡萄酒一逛蕩,濕了嘴角,繼而淌下來濕了胸口。
越來越沒法收拾了。
陳迷人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但結果是大家都來看我的笑話,不是嗎?鍾未,我請你成熟一點吧!我不需要你用鑫設計的什麼絕地大反擊來給我surprise,也不需要你組個今天這樣的飯局來給誰點顏色看看,我隻希望我們能像成年人一樣進行有效的溝通,大家本來就學習、工作,和接人待物都很累了,一切無謂的猜忌隻能讓我們累上加累!”
說完,陳迷人拂袖而去。
連一道主菜都沒來得及上呢……
鍾未沒有在第一時間追上去。
累?的確是累,他累得都懶得站起來了。
但他沒有站起來是因為一來,的確是陳迷人說要尊重對方的事業,同時他也做到了尊重她的事業,即便有俞大衛一天八小時對她虎視眈眈,他也心字頭上一把刀,忍了。二來,鑫設計沒有陳迷人所謂的什麼絕地大反擊和surprise。相反,他在考慮被並購,也在考慮子承父業了,而這不是什麼能當著情敵的麵誇誇其談的事。
最重要的是第三點,陳迷人當著俞大衛的麵讓他“成熟一點”?說他不像“成年人”?
他不要麵子的啊?
要知道,這是男人的死穴。
這時,俞大衛雖然沒吃上他的澳洲和牛牛裏脊,但還是不緊不慢地幹了杯中酒,又不緊不慢地站起來:“那……我也先走一步了?”
半分鍾後,鍾未腳下像裝了起跑器似的追了出去。
白冉都看傻眼了。
首先,她默默給了鍾未這半分鍾是讓他平複心情的,不是讓他平複了心情又去找不痛快!其次,這是兩男兩女的組合啊!為什麼來也1V3,去也1V3?最後,他們一個個都腳底抹油了,她買單嗎?
可著她一個人糟蹋?
另一邊,果然不出鍾未所料,俞大衛走的時候看似打了個嗬欠,像是要回家睡大覺了,實則撒丫子就去追陳迷人了。
實則就是要趁虛而入!
好在他拍馬趕到,在俞大衛即將追上陳迷人的時候,追上了俞大衛。
夜幕才落下,鍾未從後麵一把摟住了俞大衛的脖子:“你不是說回家嗎?車不要了?”
俞大衛被鍾未勒得咳咳了兩聲:“我散個步不行嗎?”
“不行,飯都沒吃散什麼步?”
“那這路是你們家修的,我還不能走了?”
“能走,等陳迷人走遠了你就能走了。”
“鍾未,你講理嗎?陳迷人就那麼心灰意冷地走了,你不追她,還不讓別人追她了?”
“不講理,我說不讓就不讓。”
“你真的很幼稚誒!”
“俞大衛,你這樣說話很娘誒!”
“老子純爺們!”
二人就這樣一直扭打著前行,鍾未拖不住俞大衛,俞大衛也甩不掉鍾未,在路人看來,大概和兩個小學生無異。三年級……四年級不能更多了!但陳迷人不知情,自顧自進了地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