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恒趕忙勸我別擔心,解釋道:“這砣不見得一定是要壓住什麼家神,現在看,恐怕放砣的人目的很簡單。砣之所以能拴住家神,是因為它夠重,這個重並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玄學中的稱呼,與說這個人八字重是一個道理。正因為它夠重,那些神仙鬼怪就很難移動它,把它放在這裏,會是一個很好的路標,那些放鞭炮的人可能是擔心他們走不出來。”
走不出來?這地方也不是迷宮或是原始森林,怎麼會走不出來?我用手電照了照前麵的路,手電光在路的盡頭被黑暗吞噬了,我看著心裏越來越怵。秦一恒也像是猶豫了一下,才叫我繼續趕路,說已經耽誤了些時間,接下來我們得更快一點。
繼續上路,我走得還是很吃力,這麼一提速,總是擔心腳底下踩到坑窪崴傷腳,人就更累了。咬牙走了幾百米,秦一恒就用手電光指給我看,路邊又是一隻跟之前一樣的白瓷大碗,看來這玩意兒真是個路標。
忘了留意時間,我也不知道追了多久,身體極度疲乏。前麵時不時地還能聽見鞭炮聲,聽動靜,放的鞭炮似乎越來越少了。不過,距離縮短了,鞭炮爆炸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我們倆關上手電。當晚的月光還可以,起碼不至於黑得迷了路。起初眼睛還沒適應黑暗,我倆前進的速度頓時就慢了下來,我這才有機會問秦一恒,剛才用木簽子敲碗有什麼玄機。
秦一恒給我解釋道:“首先這瓷碗一向就是玄學方術中常用的物件,一來它比較好找,而且碗通常都大小適中,用起來也比較好操作;二來因為碗會接觸五穀,所以穩定性比較高。所謂的穩定性,並不是指碗四平八穩不易倒,而是碗在方術的運用中較其他器皿而言比較結實。這就避免了在方術布局的過程中運用的器皿裂了,給自己惹禍上身。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影視劇裏麵會拍到很多窮人家給自己故去的親人上香,都是在靈位前放一個盛滿沙子或是米的碗,這可是大忌,擺明了就是往家裏招孤魂野鬼。即便這家人再窮,用不起香爐,也不可能用飯碗;就算是看著很像飯碗的瓷器,也得是碗口向內收的那種,這不僅在玄學裏是禁忌,聽著也不吉利,這不是寓意把飯碗供出去了嗎?這跟在很多農村兩家有仇再怎麼打架,也不能砸了對方家裏的大鍋一樣。”
正因為方術裏很多局都跟碗有關,所以剛才他一時半會兒也沒看出來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一般這種放在路邊的碗都是倒扣著的,碗內壓了符,通常是家裏人重病纏身,或是因為什麼著了道,找了懂行的人來布這麼一個局,想轉嫁給好奇或是無意中把碗掀開的人。而剛剛這個碗是正放著的,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用桃木簽子敲了幾下,怕的就是碗底有什麼東西。這桃木簽子通靈辟邪不用多說,用它敲碗,倘若真有玄機,聲音肯定不對。剛才敲了幾下,聲音正常,簽子的震動卻很特別,他又多敲了幾次,才確認是個砣。
說話間我倆已經越走越快,一來是因為眼睛適應了光線;二來是之前放慢了速度,也恢複了一些體力。我們已經跟對方比較接近,不敢大張旗鼓地跑,隻能快走。又走了十幾分鍾,中間又見過兩隻同樣的白瓷大碗,前麵也斷斷續續地放過幾次鞭炮,已經能看見火光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甚至都能看見鞭炮旁邊幾個若隱若現的黑影。
我很奇怪,這群人沒有打明光,合著一直是摸黑前進呢,難怪走得這麼慢。我問秦一恒:“之前還以為我們關了手電,是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合著都在暗處啊,這怎麼靠近?”
秦一恒抿著嘴想了一下,又四處看了一圈,說:“我們隻要看個大概就成,並不用太近,主要是跟緊了,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說著,就把之前的桃木簽子遞到我手裏,又叫我把手機關了。
我立刻就鬱悶了,這是讓我關鍵時刻自殘啊!秦一恒又囑咐我,把簽子放兜裏,現在他根本感覺不到怨氣,這群人都是大活人,隊伍裏麵應該還有懂行的,讓我放桃木簽子隻是怕路過的小鬼驚了我的陽氣,不小心打噴嚏暴露自己,說著又叫我把身子低下一些,就又朝前摸了過去。
有經驗的人應該知道,這姿勢還不如爬呢,我走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幸好這一片已經到了三期,地上有很多打地基留的樁子,偶爾還能藏在後麵喘口氣。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鍾,到了一個樁子後麵,秦一恒叫我停下。我探出頭一望,已經能看見那些人的輪廓,雖然不清晰,但也能大致看出對方的動作。這一看不要緊,我嚇得差點尿褲子。我趕緊側過頭問秦一恒:“都是大活人?這他媽哪兒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