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問秦一恒:“這些東西究竟是哪兒來的?”
我看秦一恒的架勢好像還不想告訴老頭兒,可現在的情況恐怕不說就解決不了問題。
秦一恒猶豫了一下,才告訴了老頭兒這東西的來曆,隻不過他並沒有說這是企業內刊裏的,而是說他在幫一個朋友搬家的時候無意翻出來的,用手寫在他朋友家幾本舊書裏,看著很好奇,所以才專程來問問。
老頭兒聽了點點頭,輕咳了一聲,告訴秦一恒:“我其實有一個自己的猜測,不過覺得有些離譜。這東西在我看來,倒並不像是在測什麼,似乎是一則尋人啟事。”
老頭兒這句話讓我瞠目結舌,看秦一恒的樣子也是吃了一驚。
老頭兒估計也料到我倆會是這個反應,“嘿嘿”笑了兩聲,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了一陣子,就把紙交給秦一恒。
秦一恒盯著紙看了幾眼,眉頭都要擰到一塊兒去了。
我的好奇心跟貓在胸裏麵抓撓似的,抬著頭看了半天,無奈角度受限,隻能看見紙的背麵。我幹脆站起身瞄了幾眼,紙上亂糟糟的一片,跟學生考試用過的演草紙差不多,什麼也看不出來,無奈隻能又坐下,耐著性子等他倆誰解釋。
結果這倆人自此之後,誰也沒再談這件事,竟然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嘮起了家常,也就是互相詢問對方近況什麼的。
順著話頭兒,老頭兒問秦一恒,最近有沒有見過劉瘸子,說劉瘸子前幾個月來過一趟,買了幾副春聯,還送給他一頂帽子,說是等天冷了戴著暖和,又扔了兩千塊錢留了話,說過年有事就不上門來拜見了,算是提前給老頭兒拜年。
秦一恒聽見老頭兒說起,身子輕微地晃了一下。我這心裏也是咯噔一聲。
按照老頭兒的說法,從時間上推算,劉瘸子失蹤之前,還專程來過這裏,而且,從劉瘸子留的話來看,他這很明顯就是準備消失一段時間啊。他不會跟那個假冒的劉瘸子是一夥兒的吧?
我看了秦一恒一眼,他衝我撇了下嘴,估摸著是怕我忍不住插嘴,趕緊把話頭兒接過去問老頭兒那頂帽子是什麼樣的。
老頭兒倒是沒注意我倆心懷鬼胎,樂嗬嗬地把帽子取來,交給秦一恒看。
帽子整體是黑色的,有一圈紅邊,看著質量倒真不錯。我沒上手摸,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材質,看樣子八成是皮的。秦一恒拿在手裏裏外看了個遍,點點頭誇了兩句帽子的質量,就放到了桌子上。
我的座位跟桌子還有兩步距離,剛才秦一恒拿在手上,我倒也不注意,現在從我這個角度一看,這帽子要比一般的帽子高出一些,也不知道是設計失誤,還是今年就流行這種款式,反正乍一看十分不順眼。不過,我看老頭兒的意思,還挺喜歡這帽子,就忍住沒開口,幹脆點了根煙堵住了嘴。
煙抽了一根,秦一恒跟老頭兒也聊得差不多了,他就跟老頭兒告別,把那張紙小心收好,從錢包裏掏了一遝錢放在桌子上。老頭兒也沒客套,笑著把我倆送出了門,又塞給秦一恒兩副對聯,就轉身回去了。
出了門,我憋了半天終於能開口了,想問他,一時間還沒考慮好從何問起。倒是秦一恒先表示,一切等上了車再說,直接帶我出了批發市場。
上了車,秦一恒並沒有著急點火返程,而是靠在椅背上沉思了一下,告訴我,那老頭兒姓房,算是現在中國為數不多的幾個測字大師之一,看著歲數不大,其實也是奔九十的人了,早些年風生水起的時候,自己有好幾個茶館,人稱房萬金,顧名思義,就是找他求測字的,隻要他開口給你講了,底線就是一萬塊錢。別看老頭兒笑嘻嘻的,其實脾氣很臭,碰上心情不好的時候,說話就非常衝,因此惹毛了一位來測字的大人物,被對方狠狠地整了一下,茶館就都關了門。最後,老頭兒就在批發市場裏麵租了個小門市,看著是賣春聯年畫的,其實做的還是測字生意。所以,剛才在讓房老頭兒批字的時候,誰也沒張嘴。房老頭兒也是念他是舊識,否則,隻要張嘴了,就得拍一萬塊錢在桌子上,這就算是一筆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