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薛皇後倒是冷靜,毫不避諱的一口指出商祺睿的打算,“作為一個母親,我很理解你,也很心疼和不舍柔安。可是,作為皇後,我不能讓你那麼去做。我再怎麼心疼我的孩子,也還是覺得,家國大事更加重要。身為皇子,身為公主,就必須要為這個國家,承擔一些應該承擔的責任。這是你們的宿命,也是你們該做的。”
既然薛皇後都說破了,商祺睿也不藏著掖著:“母後的話我讚同,我們享受了更多,也該承受的更多。但是,我並不覺得,將柔安嫁到石澗去,便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石澗狼子野心,並不會真的因為柔安的出嫁,便停住對我們的覬覦之心。他們現在不過是因為國內內亂初平,實力不足以對外發動戰爭,才想著籍由這個和親的理由,休養生息。等到他們兵強力壯了,還是會發動戰爭的。到那個時候,母後您想想,已經在石澗生兒育女的柔安,又該如何自處?一邊是父母兄弟,一邊是丈夫兒女,母後,請問柔安該幫誰?該站在哪一邊?”
商祺睿經過了上輩子的事情,知道柔安後來的為難和痛苦。可是,薛皇後並沒有經曆那些事情,她隻想到了柔安有自己喜歡的人,柔安身體不好,對石澗的環境肯定又不熟悉。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以後的事情。她作為一個女人,對商祺睿的這個問題,心裏真是沒有辦法給出一個答案。別說是嫁到敵國,便是現在,對於娘家有些要求,薛皇後都覺得甚為無奈,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為難。想想柔安,要真的是嫁到石澗去,遇到商祺睿說的那種情形,應該如何自處?家人不能忘,丈夫兒女也不能舍。薛皇後愣了半晌,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母親,她也沒有辦法回答商祺睿的這個問題。
“三哥,事情不是還沒有到那一步嗎?或許,石澗真的不會再生事端,從此就兩國交好了呢?”商祺譽看氣氛凝重,心裏不忍,開口勸道。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石澗人生來好戰,怎麼可能停止爭鬥的步伐?再說了,即便是沒有以後兩國兵戎相見的情形。柔安一個人嫁去那麼遠的地方,怕是這一輩子也再也不能相見了,你們何其忍心?”商祺睿看看商祺譽,微微有些失望。他記得,商祺譽最是善良仁慈的,怎麼會對自己姐姐去和親的事情,如此的無動於衷呢?
商祺睿哪裏會想到,他自己之所以反應這麼大,不過是因為他經曆過上輩子的事情,知道柔安公主以後的悲慘生活。可是,作為皇室的成員,對於和親這種事情,其實算是見慣不怪的,便是前世的他,對於和親也沒有這麼大的反應。而且,商祺譽隻是怕商祺睿和薛皇後母子為了這件事情反目,才不得不選擇不幫柔安公主說話,那也是極其無奈的。
“三哥說的沒錯,可是我覺得,石澗能成長,我們為什麼不能?石澗能休養生息到兵強馬壯的時候,我們當然更可以成長的比他們更強大。”商祺譽微微有些不服氣,揚起頭,一字一頓的道,“我覺得,要真正避免和親這種事情的發生,並不是對石澗的來使做什麼手腳,而是,盡快讓我們的國家變的強大了。如果我們足夠強大,何必擔心石澗來戰?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柔安姐姐嫁到了石澗,石澗也隻有對姐姐千依百順的,更加不會讓她為難。”
商祺睿微微一怔,他想的,當然也是讓自己的國家變的強大。但是,商祺譽這番話說出來,還是讓他有些震撼。那個躲在他背後尋求庇護的孩子,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了。有了這樣的雄心壯誌,倒也是很讓人欣慰的事情。
還想說什麼,門口卻傳來了“啪啪”的鼓掌聲,接著便是一個嚴峻中帶著欣慰的的聲音:“譽兒說的很好,這才是我大錦的皇子該有的氣度!”
“父皇!”
“皇上!”
在場的人急忙行禮請安,沒料到皇帝竟然來了,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都起來吧,都是一家人,沒必要要這些虛禮的。”皇上坐下來,隨意的揮揮手,看的出來,心情還是不錯的。
眾人謝過站起來,皇後趁著皇上不注意,看了外麵的宮女一眼,皇帝來了,怎麼也不提前通報。宮女小心翼翼而是又委屈的看了皇後一眼,皇帝不讓出聲,誰敢出聲啊?
皇後微微歎了口氣,想到這些日子來,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情,心情也好不起來,卻又不敢對皇上甩臉色。
“父皇……”
“朕知道,你心疼柔安,她是我的女兒,我也心疼她。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可過於的兒女情長。你要記得,作為一個國家的上位者,時刻要謹記的是,一個國家的整體利益,而不是私人小小的感情。這一點,你要像譽兒多多學習,我們更多的,是要有血性,而不是婦人之仁。”
聽到皇上提到一個國家的上位者,商祺睿還是有點惶恐不安的。可是,到了最後一句話,他又不敢苟同了:“我也覺得父皇說的有道理,我們應該有血性,所以不必害怕石澗挑起戰爭。不把公主嫁給他們又如何?隻要石澗敢來,父皇,孩兒願意領命出征,能打敗他們第一次,便能打敗第二次,第三次……”
“你……”皇帝已經微微有些不悅,“我們是不懼怕石澗,但是能不戰爭,就應該避免戰爭。你是上過戰場的人,難道不知道一場仗打下來,不管輸贏,損失都會有多麼的慘重嗎?你為了一個人,就將千萬百姓的生活置於水深火熱之中,於心何忍?”
商祺睿有點急了,這皇上怎麼回事,和他講仁慈的時候,他在說血性。和他講血性的時候,他又開始講仁慈了。不過,皇帝說的話,有一點商祺睿非常的讚同。他上過戰場,知道戰爭的殘酷。晉城外那漫山遍野的屍體,如今還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裏,如果能沒有戰爭,當然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