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之際,女子已朝那綠裳姑娘伸出手,手腕一旋,便自綠裳姑娘頭上抽出根瑩白細長的絲線來。
“這東西給了我,再想要回可就要拿你的命來換,你當真不後悔?”
“我既已決定不要,便斷不會有再索要回來的道理。”聲音淡漠得仿若那縈繞不休在一根根晶瑩柱子間,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冰涼遊絲,來去無知的寒涼無度。
“希凝,快回來!快回來,希凝!”仿佛是來自天際的呐喊,卻回聲陣陣,如夢如幻。
幽深的甬道裏,沒有牆壁,也沒有任何界限,仿佛是個了無止境的黑暗空間,辨不清它有多大,更辨不清方向。隻有一束昏暗的光亮在前方淺淺淌開,我隻能跟著那唯一的光亮不停的往前走,心裏充滿了畏懼,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後退,更不能逃開。因為無論我朝哪個方向走,能看見的都隻是前方那個唯一的光源,仿佛隻有那一處出路,不若便迷失在黑暗之中。突然不知從哪裏吹來陣陣的陰風,拂起我一身雞皮疙瘩。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雙手撫上臂膀摩擦了一陣子,飛快地朝光亮奔去。
“阿凝,阿凝······”腦海裏又盤旋不散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誰?”我環顧四周,依舊一片漆黑不散。
遲疑間,方欲繼續邁步向前,耳邊又響起來那聲音,似乎越來越近,近在咫尺,卻仍舊看不到來人。“阿凝,跟我回去吧。”
我心裏咯噔,慌聲試探道:“誰在哪裏?你、你究竟是誰?”
“阿凝,阿凝·······”
溫潤的聲音在耳邊低聲喚道,忽然一個冰涼的物什貼上我的手腕,嚇得我瑟縮連連。我轉頭瞧見身後一團昏黃的光亮正於黑暗中漸漸暈開,那光亮不斷擴輻,越來越明亮,四周忽而像走馬燈一樣接連亮起無數盞燈火一般,不一陣兒便照亮了整個空間。
腳邊火紅的花兒爭相怒放的鋪滿了整個路麵,高低起伏的小山丘上,滿滿的就像是潑上了血液,一浪趕著一浪,波瀾起伏。我終於看清麵前的那人,輕揚的發絲,與身旁妖冶的花絲糾纏作一團,蒼白的唇色在血紅的彼岸映襯下顯得更加虛弱。
“阿凝,你不是最怕黑了嗎?離世末路不好走,怎麼一個人便來了。”
我定定的望著他,忽覺一言一語都似曾相識。我想我一定是忘記了什麼,可是終究來不及想起來。他忽然急促催我,拉起我便朝他身後漸漸昏暗的光亮跑去。我倉皇回顧,忽見身後幾丈開外的火紅花叢中,突然出現一名身穿黑色羅裙的女子,她撐著一把油紙傘,堪堪回頭望向我。她唇角微翹,衝我詭異地笑了笑,竟徑直朝身前暗黑色的河流走了去。
“她、她跳河了!”我惶急拍身邊那人。
孰料等我再掉回頭看時,那名古怪的女子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正是納悶,眼前忽閃過她衝我古怪的一笑,沒來由的背脊生涼,
“快走,來不及了!”身邊的那人再次急聲催促道。
身後突然追上來許多蒼白臉色的人,回眼前路也被一眾凶神惡煞的鬼差攔住。為首的是一名英氣攝人的青年男人,左右分立兩名黑白衣裳者,各戴一高帽,白者寫著‘你也來了’,手執一柄引魂幡,黑者寫著‘正在捉你’,拖一條鎖魂長鏈。
為首的男人率先開口:“尊神請留步,小王奉命緝拿大鬧冥界,私放地獄厲鬼的逃犯。有勞尊神此番費神協助,尊神既正好先一步得知犯人下落,餘下之事便請交與小王便可。”
身旁人聽言,肅然環顧,四麵八方皆為群鬼差堵住了去路,各方皆有一到兩名領頭者率領,統共十人。
“來人,將逃犯帶回十殿候審!”青年男人一聲令下,身旁黑白衣裳的兩名鬼差霎時揮著陰森森的引魂幡,拖著長長的鎖魂鏈朝我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