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涓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小美狗,“它回來了應該會自己坐在門口等媽媽他們回來吧。”她自我安慰道。沉默了會兒,涓還是忍不住哭了,早知如此,昨天就跟媽媽爸爸一起去姑姑家做客了,好歹還能多看他們會兒。越想越傷心,自己最終還是做了件讓自己最後悔的事啊……
“休得再哭。”短促的聲音響起。涓抬起頭四處張望,卻沒看見一個人影,可是……四周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片琉璃色?“你必須去挽回你的人生。”那看不見的人又開口了,這次音調緩慢。“挽回?我還能活過來?”涓越說眼睛瞪得越大。“非是你腦中所想,是去挽回你另一段人生。”那聲音顯得顯得有些不耐,“不需疑惑,你是我們的一個失誤,當初錯把你的靈識囑給了兩具肉身,先回收一具,剩下那具我助你現在進入。”聽到這兒,涓突然覺得有股吸力要將她吸走。“我可允你三件事,至於那三件事,你日後慢慢考慮,考慮好了就將你的血凃於額心,我即自知。”話畢,涓就陷入了那股巨大的吸力中去。
這就是新的肉身?涓睜開眼,她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坐起身,她傻眼了。該怎麼說呢,就是,這應該是仿古家具?滿屋子的,不,準確說連這屋子都是古色古香的。涓正衝著那古窗發愣,就聽“哐當”一聲,一銅盆水翻在了地上,一個長裙曳地的秀氣小姑娘站在那。“小……小姐”一個細小的聲音低低的試探著。涓看著她,她也看著涓,涓覺得這會兒還是該說點什麼來打破這個僵持的畫麵。“唔,你好”“小……小姐!你,你沒事吧?”那小姑娘又遲疑地問。“沒什麼大礙吧,就是有點餓了。”涓真的餓了,該說是這個身體真的餓了。“那我馬上讓準備些可口的小菜來給您?”“恩”涓剛恩了聲,小姑娘就要邁腿出門。“你等等,先給我拿麵鏡子,還有你叫什麼呀?”涓狐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古代,順便也要關心一下這個時代自己的長相。“婢子叫夕霧,小姐,這銅鏡咱屋裏沒有,待婢子去別處取來,小姐請稍後。”涓點頭,夕霧轉身出了屋掩好了房門。
夕霧?這不由使涓想起了紫式部的《源氏物語》,嗬嗬,好懷念啊。不知道現在那邊怎麼樣了,父母該是怎樣的傷心呀!涓垂下眼簾思索了一下,思索完,她默默的抬起手,將食指放在齒間咬破,將血點在額心,默念著讓那邊的親人朋友還有其他人都忘了自己,就像自己從不存在一般。默念完,頃刻就覺一陣寒涼離體而去,涓打了個冷戰,而後輕輕地笑了,笑得無奈又落寂。
推門,夕霧拿著麵銅鏡走了進來,“小姐,夫人來看您了。”說罷側身讓進一位穩健的婦人,華服加身卻不雍容,隻讓人覺得雅致,臉孔長得很端莊,麵上的妝容很精致,一雙手白嫩嫩,唯不足僅小腹微隆。涓這下確定是來到古代了。夫人來到涓床邊,探手撫上涓的脈搏,又抬起涓的臉龐仔細探看,終了拾起涓的手放入自己手中握住,轉頭吩咐夕霧將門掩上。“雋,你回來了。十五年於娘是多麼難奈啊。”夫人雙眼深切地望著涓,涓此刻覺得有些茫然。俊?額~聽起來怎麼這麼怪?還有,十五?怎麼比那邊的自己小呀?唉~先別想這些了,好好應對夫人,別讓人拿我當怪物。“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涓結結巴巴擠了這麼一句。“嗬,你要什麼都知道那就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聽我慢慢說。夕霧,你不必回避,也過來聽吧,你以後要更加盡心服侍小姐。”夫人對著滿臉不解的涓說罷又轉而吩咐夕霧。
從夫人的口中涓得知自己在這裏的名字叫“雋”,不讀juan,而讀jun,當年取的是這字的第二個音。雋現在15歲,不過這15年來雋都是昏迷的,說不得是死了也算不得是活著。夫人就隻有雋一個女兒,但有5個兒子。夫人說她自知命該如此,所以特派了夕霧細心照顧雋,好等雋醒來。夫人說現在的國號是睦,自家是閑散宗室,虞姓,夫人名軒逸,現在的帝是她的表表姐。家裏日子不錯,據說有幾處小產業,還有一批忠誠的仆從、掌櫃。家裏氣氛也很和睦,主夫(雋的爹)把偌大個家管得穩穩當當。雋以後就跟著兄弟們的教習先生學習,今晚家宴會好好給雋的歸來慶祝一下。
“夕霧,去通知一下管家和各院子。”聞命,夕霧出了屋帶上了屋門。待夕霧走遠些了,夫人才又開口道“涓,我知曉你如何來此,你本就應是我的雋,現在回來了就好。雖然15才開始學算晚了,不過努力的話也還能補救,不過要多費些時日罷了。女兒,讓母親看看你的資質。”雋愣在當場,學?學什麼?“女兒,閉上眼,靜心”夫人將手罩在雋的天靈上,過了很久,夫人收回手,看著雋說:“這……嗬嗬,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呀,靈質純淨,心智上佳。加以時日必成大器。嗬嗬。”雋聽的似懂非懂,不過心裏是高興的,誇獎誰不喜歡聽呀!“母親先教你一套靜心之法,你記下。”夫人交代給雋這套心法後,雋終於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母親,我為什麼要學這個呀?”“還沒跟你解釋,是為母不對。我們這一脈和常人有些不同,和其他皇室宗親包括帝也不同。我的曾祖父你的曾曾祖父傳說是仙人,生完我的祖母就走了,我們這脈就有了能窺機緣乾坤的能力,不過也因了這能力,我們這脈女丁稀少,男丁則沒有能力,他們的子嗣也如常人,而有能力的人能力也各不相同。所以有福有禍啊。”聽完母親的敘述,雋總覺得哪兒怪怪的。額~“曾曾祖父生完曾祖母??”“這,是為母忘了跟你說了。這裏一直都是女人掌權。跟那邊不一樣,那邊是女人嫁人女人生孩子,這裏是男人嫁人男人生孩子……”母親還沒講完雋就迫不及待打斷了:“男人?!男人怎麼生呀?!”經過夫人一番解釋,雋終於弄清楚了,原來是他們體內有一處胎囊可以孕育生命,成熟後胎兒就從臍下一寸左右的胎孔誕出。雋突然有種惡作劇般的快感,她開口問道:“母親,那男人有沒有什麼……那個……就是”“嗬嗬,就知道你要問什麼!那自是有,胎孔四周有花紋,經了人事後就由豔紅轉為墨色。嗬嗬,這下你滿意了吧。”,“對了,給你鏡子。”母親將夕霧至於桌上的銅鏡拿給我,笑著道“看清楚了,沒把你生醜了。”雋盯著鏡子裏的自己仔細瞧了半天,鏡裏那人遠山黛,狹長眼,纖長的睫毛,粉潤的唇,翹挺秀麗的鼻子還有個讓雋越看越愛得尖尖下巴。雋這下笑開了花,連聲對母親說:“不醜不醜。”
母女倆又聊了許久,母慈女孝,好不愜意。
晚上的家宴是在前廳,雋由母親親自領入廳中。“今日,府裏大喜,大家想必都知道了。雋之所以昏迷是因為她的靈識隨仙人暢遊,如今雋已蘇醒,靈識回歸,可謂可喜可賀。各人都不必拘束,我們合府歡愉一晚。”母親行至桌前向著桌旁起身的各人吩咐著。母親落座後,她指著身側的那個位子示意雋坐過去。夕霧走上前替雋拉開凳子,雋穩穩地坐下。剛一進廳,太緊張,雋都沒好好打量眾人,現下可要好好的瞧一瞧。這可真的算得上眾人了,大致一眼掃過去約摸著怎麼也該有15、6個吧。母親自不用說,她兩邊各坐的是我和一名滿臉笑意看著我的男子,我一驚,沒敢再多瞧他。再往下去兩邊各是兩名男子,一個低眉斂目似睡未醒,一個見我瞧他便也向我點頭示意,我忙不矢的也點回去,恩,這個笑得溫柔。再往下分別是一名嬌滴滴的用帕子掩口的男子和一名冷麵美人,這嬌滴滴的家夥令雋生出一股惡寒,不禁打了個顫。倒是那冷麵美人讓雋多看了兩眼,倒不是因為他好看,是因他好似帶了絲慍怒在臉上。雋也不敢再多看,生怕惹惱了他。主桌坐的都是母親的夫侍,啊,還有雋。這主桌看完了,下首處還有兩桌,一桌坐了三名男子,三名男子這桌我是知道的,母親說這是她的姐姐去世後自願留下的夫侍,他們幾個留在府裏的庵堂裏吃齋念經供奉姨母,以此了卻餘生。在雋看來他們應該都很愛姨母吧。當然這一桌的菜都是素菜,連油都是素油。另一桌坐了6名男孩,這雋就不清楚了,不是隻有5個兄弟的麼?母親也沒說有其他男孩呀?正疑惑著,突然手臂被人拍了一下,嚇得一怔的雋望向那隻手的主人,是母親。“母親,怎麼了?”“雋,你明後兩天熟悉一下府裏環境,然後就跟婉言他們幾個一起上課。如何?”母親慈愛地看著雋。“恩,女兒知道了。”
宴席結束後,母親帶領眾人來到芳怡園,芳怡園,顧名思義就是賞花的園子,可是令雋不解的是夜晚來花園做什麼?雋的疑惑很快被解開,原來是賞夜曇。雋回想了一下,好像這曇花是隻能開3個小時左右的吧。忽聞身後一聲歎息,雋轉頭,是似睡未醒的那位。“筱兒,為何歎息?”母親開口問道。“侍隻是覺得這曇花開放雖美卻即刻衰敗,實是令人惋惜。”筱侍君依舊低眉斂目的慢慢回答著。“這大喜的日子說這些個做什麼呢?我們去前麵羞月亭坐坐吧,最近有些藩國進貢的點心剛送到府上來,不如大家一起嚐一嚐。”是那個對我笑得很燦爛的男子在說話,現在仔細一想,我估摸著他就是我那個父親了吧,也就是娘的正夫。“也好,大家一起坐下嚐嚐吧。”母親對父親頷了下首又領了眾人往羞月亭去了。行走間,總有人會輕輕地撞到她,雋用餘光掃到了一眼,原來是冷麵的那位,再掃一眼就發現端倪了,他好像有點跛,走的不是很自然,因為他站的是邊角所以一直不太有人能注意到。雋輕輕拉了正和父親說話的母親一下,母親回過頭來。“母親,那位……恩,小爹爹怕是走路不大方便”向母親耳語一句,向她示意一下冷麵美人的方向。母親衝我眨眨眼,而後不動聲色繼續領眾人向前,隻是步子放慢了。
“漣漪,你怎麼了?走路不大方便?”母親淡淡地問冷麵美人,這話表麵看起來沒什麼關切,其實呢,雋知道母親還是很關心這個小爹爹的,單看剛才母親特意讓雋把他擠到她們這桌就知道了。而漣漪此刻卻將臉和身子都偏轉向了一側,好自欺欺人的忽略掉夫人。夫人沒有再說什麼,隻淺淺飲了口茶。
進貢的點心味美色鮮,一眾人坐在月下賞月談天更是好不愜意。雋此刻有些恍惚,吃著手上的點心,她不禁想起了那邊的各色小吃,還有一起吃小吃的那邊的家人,他們應該都忘記了吧,希望他們能過得幸福。想到此,雋側過臉,假借以手托腮拭去眼中淚花。“這麼好的月色,夫人何不做首詩?侍可最喜歡夫人吟的詩了~”眾人紛紛停止交談,看向那個說話的人,再看向夫人。不看這人倒還好,一看,雋就渾身一顫,惡寒油然而生。那弱不禁風撒嬌撒癡的樣子真不是誰都能出來惡心人的。雋突然想起一句話:這年頭g*y不怕,就怕那c的。哈哈,想來雖不恰當可也應景。主夫察覺雋神色有異便欣然說到:“看來雋兒有佳作呀,不妨說與大家聽聽?”這下糟了!雋那會做詩呀!她正思量間忽見母親輕點石凳,雋稍頃了身一看,嗬嗬,正是一個“抄”字。雋隨即神色自若,正身而起,沉吟稍頃便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雋剛吟誦完準備再自謙幾句。“小姐實乃多情之人,如此纏mian婉約的詩是思念哪家公子呀?”那嬌滴滴的人又說話了。“盈兒,雋剛醒來,你就放過她吧。”母親微笑著看著那個盈兒。“不依不依~”盈兒那嗲發得雋差點站不穩一頭磕桌子角上。雋掃了眼父親,他也笑眯眯地看著那個盈兒,可是他微踮起的右腳就充分說明了他跟雋有同感。“恩,這佳人嘛自是有的,乃我隨仙人仙遊時所見。可惜那是一抹倩影,未曾看得真切。”雋悠哉悠哉地抿了口茶,撚著茶杯如是說著。“朦朧未嚐不好,也許看真切了反而不美。哈哈,你們說是不是?”母親上來打圓場了。“夫人說的有理。”“謝夫人指教。”眾人熙熙攘攘的回答著。雋倒是鬆了口氣,這關於月的詩可真不好找呀!在眾多思鄉情切的詩中好容易記起這首《詩經,此情此景卻也套得甚為不當,好在找話搪塞過去了,真是好險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