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伊凡走。”站在院長室裏,藍徹宇就這麼對院長要求著。但依他這種強烈不容他人反駁的口氣,與其說是要求,還不如說是宣告。
“不可能。”很明顯,院長並沒有被藍徹宇氣焰淩人的口吻製住。他歎了口氣,丟下手中的文件夾抬起頭來,已長者教訓後輩的口氣說:“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這麼簡單,伊凡是我的病人,我不可能讓你輕易帶走她。”
“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了她?”藍徹宇問他。
“沒有什麼怎樣------”院長揮了揮手,不太耐煩。事實上,他們今天已經為了這個問題爭論不下十次了。“總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伊凡是不可能和你出去的。”
“她是正常的,既然正常就沒必要待在這裏受苦。”藍徹宇強調著。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想,難道他們兩個人真的就沒有好的結果嗎?他自認為可以給伊凡幸福。時間不能等人,他必須要在這兩天說服院長,因為這周他的實習生涯就結束了,所以才死纏著院長不放。不過,兩個人的爭論從早上直到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仍然沒有任何進展。
“你就真的確定她是在受苦嗎?”院長望著他,“至少她還活得好好的,不必坐牢。”如果沒有這種病例的話,她早就被槍斃了。
“當然是在受苦!”藍徹宇大聲地反駁,“你看看現在的她,成天在人前裝瘋、裝啞巴,關在又小又潮濕的屋子裏,跟坐牢有什麼分別?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溜出來,要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受這種待遇,你於心何忍?難道那不是在受苦嗎?”看著她的這些日子,藍徹宇都為她心痛,一想到她還要在這裏過一輩子,他就不忍心。而院長居然還不認為她在受苦?
“藍醫生。”院長搖了搖頭,“你這是又何苦呢?現在的執著不代表就是以後想要的,就算你和她出去了,如果被人發現她以前是瘋子,你該怎樣解釋?時間長了,你真的可以保證能與她共度一生嗎?不對世俗的齷齪而對她煩味嗎?”院長到目前還是絕對不相信他是真心喜歡伊凡,他隻是一時的迷戀。
“那我們可以將病曆更改,說病情突然好轉,可以出院啊!”藍徹宇提出一個荒唐的建議,連他自己都覺得行不通。
“胡扯!”果不其然,很快就被打了回票,院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公文夾丟在桌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像這樣的病例怎麼可能不到五年就痊愈!如果真的是那麼快病情就好轉,也不用住在藤原來了。”
那是藍徹宇一直想找的伊凡的病例,他拿起來翻了翻,隨即就像是顆泄了氣的氣球一樣氣勢少了一半。雖然明明就知道上麵記載的都是假的,不過,一看到那些“重度”、“痊愈無望”、“終生強製隔離治療”的字眼,他忍不住一陣難過。的確,像這樣的病例診斷結果,說一時半刻會好,說出去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藍徹宇一臉沮喪,“院長,難道你就忍心讓伊凡一生都留在這裏嗎?她還這麼年輕,人生的歲月這麼長------”
院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伊凡不能回到現實,依據精神鑒定,認定她已經是嚴重的心神喪失,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她勢必一輩子都恢複無望了,必須留在這裏一輩子。”說到這裏,院長歎了口氣,目光無奈地看著藍徹宇,“你懂嗎?藍醫生,伊凡一定要是重度精神分裂,隻有這樣才能救她一命,否則就會是死路一條!”
“我------”
為了逃過劫難,真的就隻有這條路可走嗎?藍徹宇隻能張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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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連蟲聲也莫名消失的夜晚,淡淡的月光照在水上,反射出閃亮的波光,更顯出夜裏的寂寞冷清。不知怎麼著,今晚的心總是忐忑不安。這是他在藤原的最後一個晚上,而他想在這個晚上偷偷地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雙宿雙飛,遠離這個人間地獄。因為這個決定,他掙紮了好些天才下的決心,所以伊凡並不知道,他深信伊凡也同樣愛她,會跟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