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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現在開始後悔沒在上高架之前加防凍液了。

通往安克雷奇市的高速公路此時正如千裏冰封。漫天飄揚的大雪統治了這片土地,它宛如成了一個白色森林。雨刮器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在汽車前窗揮舞著他的臂膀,劃出規定好的弧線。沒有什麼事比暴雪行車又碰上追尾車禍,堵在高速上更加糟心的了。

媽的!工藤新一在心裏爆粗口。他現在覺得他真是腦子和電壓表串聯了才會答應來參加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的訂婚典禮。隨便找個什麼理由都行,比如發燒鬧肚子,就是窩在家裏像他那個“優點不足缺陷有餘”的嶽父毛利小五郎抱著電視機看一天都好。總之,跑到這種冰凍三尺的地方玩浪漫,他認為服部那家夥的腦子也燒壞了。

他現在不得不羨慕他老婆——工藤蘭了。差不多七年前,嗯,是的,七年前,大學畢業後的一年,這比較好記。他們很早結婚,然後的生活一切按部就班。而現在呢,她完全可以借著他們兒子重感冒的名義,呆在紐約市中心的高級公寓裏,吹著熱空調,想著聖誕節該準備什麼。

話說回來,還有七天就是聖誕節。

工藤新一從口袋裏摸出香煙,點燃之後吸了一口。他完全沒有歡度一年一次佳節的喜悅之情,即使是半年前他兒子呱呱墜地的時候他都無法提高他生理的興奮點,這是實話。消極頹廢的情緒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紮根他的靈魂,開始漫無章法地肆意滋長。是的,生活索然無味,從家到事務所那撐死十分鍾的步行路程他甚至連飆車這樣的樂趣都不能享受,他不再會因為破案而感到快樂,當喝著劣質啤酒,做小學生的填字遊戲都感到習以為常,內心空虛的時候他才覺得,人生好失敗。剛結婚的時候他和小蘭還會因為生活瑣事隔三差五地拌嘴,而現在她一心撲在那小祖宗身上,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她懷孕的時候孕激素分泌過剩,導致現在的母性泛濫地和洪水一樣。他甚至開始十分懷念以前吵架的日子。他也明白“生活並不是每天充滿著激情”這樣的道理,但是,從母親工藤有希子那兒遺傳來的熱衷冒險的精神注定了他不會是一個滿足於平靜生活的人。

媽的!從前方指揮的交警得知至少還得等上三個小時的時候他再一次在心裏爆粗口。為什麼我得攤上這檔子事?困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防凍液明顯低於警戒線,發動機粘缸,這大概是他唯一得感激這場車禍的地方:再開下去,他的車前蓋鐵定開鍋。在想一捶砸向方向盤的時候,作為偵探的理智阻止了他——上一次他發火的時候這麼做,扭傷了右手腕。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來敲他的車門,他的預想是他一定會暴跳如雷衝出去和他開始撕逼大戰。

很可惜,想什麼來什麼,還真有人不知死地來敲了他的車門。

但也很可惜,他沒按預想地來。

*****

雪莉弗西特向來不是那種喜歡惹事生非的女人。

看著前麵那輛發了一路雷鳴般的爆震聲,她敢打賭那個笨蛋車主一定是忘了加防凍液。如果不是現在她車裏的暖氣正好壞了,冷得手腳發麻,心裏煩躁。好死不死他的車屁股還貼上了她的車,她是絕不會走下車去敲他的車玻璃的。

“You got

to my

car.”

能夠在聽到他壓製了暴怒發出的抱怨聲之後,還語調不驚地說話估計隻有她一個人。

女人,短發,發色什麼樣不知道,三十左右的年紀。在被噎回去的半晌功夫,工藤新一大腦沒停止作出初步判斷。

黯淡的路燈燈光下,她長什麼樣他看不清,隱約可以看見的是她精致的五官輪廓和柔軟的麵部線條,工藤新一賭一美金她是個混血。

已婚少婦——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比不上他送小蘭的那枚。夜色中她緊身的呢子大衣尤其明顯,黑絨短靴,也許漂亮迷人但她絕非風情萬種那類。

“Your

heating

has

broken.”他沒急著道歉,把車往前開了一段距離。他看她無動於衷,補上了一句,“Your

hands.”

她不得不停下揉搓著的雙手。

“Get on.”

“My

husband is

NUR

Research

Cancer

Center

Professor.”這樣低劣的搭訕方式對她來說絕對是無濟於事的。她該揚起頭,踩著高跟鞋走回她的車。他好像是個亞洲人,沒有高鼻深目,沒有淺色的發際線,他那帶著奇怪口音的英語她甚至猜十有八九他是個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