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傅家和陽家幾代以來,都是維係著一明一暗,一商一政,唇亡齒寒的關係,這是多年來,利益利害早已糾葛成麻纏扯不清了。
傅寒夜卻居然為了區區一個女人說出要讓兩家反目成仇,彼此為敵的話!
外麵多少人虎視眈眈,等著這個維係了幾代的利益集團土崩瓦解。
傅寒夜敢和陽家宣戰,幾乎可以說是等同於要和陽家,同歸於盡。
“外公,這不是商量,不是威脅,而是告知。外公如果不相信,大可試試,任何她在乎,她不惜犧牲自己也想要保護的人,因為外公而出了事的話,都會觸發傅家和陽家之間的戰爭。我說到做到,除非我死。”
傅寒夜說完,轉身離開。
夏淺瞪大了眼眸看著傅寒夜。
他……和陽老爺子談過了?
所以……他知曉一切了麼?
仿佛是知道夏淺心裏在想什麼,他溫柔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低聲道:“是。我都知道了。”
說著,他伸手握住了夏淺的手。
夏淺有一瞬的驚恐,下意識地想要將手收回去,不過並沒有成功。
傅寒夜痛苦地笑道:“齊風說得對,我就是徹頭徹尾的大蠢貨。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有苦說不出的委屈,我卻還隻會一味地恨你責怪你,連你是在故意裝絕情裝自私給我看,都分辨不出來……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孤立無援地通過犧牲自己來保護我們的孩子……對不起,是我一次次的懷疑和傷害,才會讓你在麵對外公的威脅的時候,無論如何都無法信任我,告訴我一切,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一切,都是我的錯。”
“夏淺,”他抬起眼眸,深情而悲傷地凝視著夏淺,輕聲道:“對不起。以後……你不必再害怕,我保證,外公絕不會再傷害你或者宸寶,或者容夢晚,Emma他們分毫。”
“夏淺,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用餘生,彌補上半生對你的虧欠和傷害,好不好?”
夏淺聽著他一句句溫柔而愧疚難過的道歉,望著他滿是害怕又滿是期待的眼眸,隻覺得鼻頭酸澀,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落。
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口,仿佛是要回答他這個問題。
傅寒夜的心霎時間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夏淺隻覺得喉嚨中仿佛塞了什麼,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她眼睜睜看著傅寒夜眼裏的光由希冀和害怕轉為害怕,又轉為失望。
接著,他突然神經質似地站起來,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全然沒有一貫殺伐決斷的魄力,反倒像是害怕聽到最終審判的罪犯。
“你不必急著回答我。我知道,我都上網查過了的,回心轉意的大豬蹄子,是一定要付出艱辛的努力,才能重新贏回愛人的心和信任的,網上叫什麼……哦,對了,什麼追妻火葬場——這名字真不吉利。”
“我……我的意思是,夏淺,你不必急著原諒我。回心轉意也要考察期的,你說對吧?你先考察,然後等到你覺得合適了,再告訴我決定,好不好?”
他怕,夏淺此刻如果回答,會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倘若是如此,他甚至情願……永遠都得不到回答,就讓他一輩子追妻火葬場都行!
“對了,你身體虛弱,所以才會暈倒。你現在懷著我們的孩子,不可以動怒也不可以難過,要乖乖將養,否則以後會落下病根的。你好好養病,然後我們回家……我的意思是回海城。你一定也很想宸寶了吧。”
夏淺聽他提起宸寶,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宸寶……他還好嗎?”
傅寒夜輕聲答道:“宸寶長大了不少,不像以前那麼愛哭鼻子了……不過,一旦想起你,還是會偷偷地哭,所以……你要快點回到他身邊,安慰他,保護他,不要讓他再偷偷哭了。”
夏淺哭得更凶了。
這一年來,一直壓抑著的思念和愧疚,隻能通過自我放逐自我傷害的方式來發泄,到了此刻,才痛快地哭了出來。
傅寒夜沒有勸,隻是靜靜地坐在旁邊,靜靜地陪著她。
哭過之後,夏淺禁不住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剛剛傅寒夜的那個問題,正如傅寒夜所料,她一時之間,的確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她轉移話題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你的?萬一是齊風的,或者吳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