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孟南渡來到鑒定科。正在電腦前忙碌的法醫汪宜一抬頭,急忙開口:“孟隊,來得真及時,我這邊剛把鑒定報告打出來,正準備給你送過去呢。”
“不要緊,就在這說吧。”
孟南渡徑直走到解剖台前,看著平放在台上的那隻浮腫發白的斷臂,蹙眉沉思。
汪宜清了清嗓子,說:“經初步鑒定,這是一名成年女性的右小臂,年齡28-32歲,身高在1米55-1米6之間,體型偏瘦,手心有厚繭;
根據切斷麵判斷,凶器前薄後厚,是自上而下斬斷的,應當是刀,而且很有可能是家用的菜刀,刀鋒上還有幾處豁口。
出血量很大,所以凶手在砍的時候,被害人還活著。凶手砍了三刀,集中在肘關節處。前麵兩刀不深,最後一刀才將手臂砍斷。對了,凶手是右利手。”
冰冷的解剖台上,那隻斷臂散發著慘白的光,大部分皮膚已經潰爛,隱隱透出粉紅色的細肉,湊近細看,幾處尚且完好的表皮上麵凝結著一層細小的白色顆粒。
“這是什麼?”孟南渡抬眸望著汪宜,神色嚴肅。
“鹽。”
見他神情疑惑,汪宜解釋:“斷手被海水浸泡過,又被衝到岸上,所以會凝結成一層鹽。海水浸泡也會延緩腐爛時間,所以初步判斷,手臂被切斷的時間應該是7天前。”
孟南渡“嗯”了一聲,接過汪宜手裏的鑒定報告,說:“謝謝,辛苦了。”
沒過多久,DNA庫比對結果也出來了,斷臂主人名叫周春芳,女,30歲,陝西蔚縣人,無業,目前居住在東嶼漁村,離東嶼海灘隻有兩公裏遠。
拿到結果後,孟南渡和邱禾馬不停蹄趕往東嶼漁村。路上,邱禾又彙報了周春芳的更多信息:
“她有個丈夫叫徐有德,48歲,本地人,以前在東嶼食品廠當工人,現在無業。兩人共育有一子徐明亮,10歲,東嶼小學三年級學生。”
孟南渡一邊開車,一邊在腦海中整理信息。身旁的邱禾正在繼續翻看受害者的資料,突然發出一聲驚歎:“咦?”
“怎麼了?”孟南渡轉過頭看他。
“孟隊,資料裏顯示,周春芳曾在去年4月、10月和今年3月報過三次警,他們的兒子徐明亮在今年6月份也報過警。”
“原因?”
“家暴。”邱禾合上資料,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報警後怎麼處理的?”
邱禾的聲音稍顯低落:“東嶼區的幾位民警到他們家去調解了。唉,這種案子,民警們也不好辦,最後都當做家庭內部糾紛來處理了。”
孟南渡眉宇間蹙起一抹陰鬱,低聲罵了句髒話。
趕到東嶼漁村時已是下午五點。孟南渡很快找到了周春芳的家——一棟破敗簡陋的小平房。他們在大門前站定,一連敲了幾次門,均無人應答。
邱禾小聲嘀咕:“不在家?”
孟南渡打量著眼前這扇生鏽的鐵門,鎖眼幹淨無塵,表明近期還有人居住。門檻上積滿了灰,看來這戶人家平日裏不怎麼打掃。
突然,他的視線被門檻的一角吸引了。
他蹲下身,死死盯著門檻上那個暗紅色的汙點。戴上手套,伸出手指在汙點上輕輕一抹,鼻尖湊近——
血的味道。
他起身,命令邱禾:“開門。”
邱禾得了指示,迅速掏出工具在門鎖上搗鼓起來,五分鍾後,“喀噠”一聲輕響,門開了。
孟南渡緩緩推開鐵門,踏進屋內,腳步一頓,寒毛瞬間立起。
嗬,好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