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絨揚起笑臉,終於露出了好幾天以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她抱住了夏其煊的脖子,親昵的蹭著他的胸膛,低低的聲音裏是掩藏不住的喜悅。
“夏其煊,我們的寶寶一定會很乖的,它一定會很平安的出來見我們的。”
夏其煊歎了口氣,反手抱穩了她,“嗯,我也期待。”
到頭來,被說服的,還是他 夏其煊一向是說一不二,做事雷厲風行的人,現在既然答應了蘇絨會想辦法,他定然會不遺餘力去辦。
所以,不過是兩天的時間裏,他的桌麵上就擺放著一份也許能讓蘇絨順利生下孩子的資料。
不過在拿起來翻看之前,夏其煊皺著眉頭看著站在距離桌子一米外不動的管家,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和厭煩。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一次性都報告上來吧。”他往後一靠,索性是一副等著你說完之後我再看內容的姿態。
管家微微哈著腰,低著頭的他沒有讓夏其煊看清楚他此時臉上的擔憂。
“主子,您要想清楚,如果真讓主母懷孕生下小少爺或者小小姐,這代價,可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夏其煊一向不喜歡別人向他說教,何況是自己的下屬,他專橫獨立慣了,更是對別人的規勸聽不進一丁半點。
壓了壓眉頭,夏其煊曲著手指敲著桌麵,淡漠疏離的目光淺淺的落在了桌麵上的藍色文件夾上,眼底,隱隱的已經透著一絲薄薄的冷光。“你跟我了這麼久,該知道我最忌諱的是什麼,我做事情,要怎麼做,有什麼後果也好,我自己都心裏有數,不需要旁人的指指點點。”
管家見他隱隱的動了怒氣,雖然心裏不大甘願,但也顧忌夏其煊,不好再說什麼。
朝著他恭敬的行了禮,他微微抱歉的說,“是屬下逾越了,老奴這就離開。”
夏其煊不耐煩的揮揮手,直到管家走出去輕輕的帶上了門,才消了臉上黑壓壓的一層慍怒。
時間好似靜默了好半晌,夏其煊盯著那文件好了好一會兒,躊躇再三之後,才抄起文件,翻開了仔細閱讀起來。
他是專門吩咐照和卓回本家找的資料,像他們這種家族,家族裏都會有個曆史庫,曆史庫裏更有千百萬冊的曆史記載錄,專門為各家族的族長和家族事件所開立的,其中,定會有夏其煊想要找的東西。
吸血鬼族血脈綿延好幾千年,其中,更是不乏那些異族的主母,夏其煊現在想要解決的,不過是怎樣保住蘇絨,讓他們的孩子能平安的出生,不會對母體有任何的一份傷害。
果然,這裏麵有他想要的。
文件的內容很簡單,隻是記錄了一個人的全部資料。
鬼醫,夏爾頓。
夏其煊眯著眼看著這人的平生事跡,竟訝異這個鬼醫為每一位異族主母都診斷過,並且更有幾個是參加過生產指導……看來,這個人一定有辦法讓蘇絨平安的生下孩子。
夏其煊唇邊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合上文件,朝著空中打了個響指,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兩道黑影就立在了書桌前,恭敬萬分的等待著夏其煊的命令。
夏其煊將文件摔到他們麵前,修長好看的手指撐在唇邊,低低的吩咐,“給你們七天的時間,我要找到這個鬼醫。”
照和卓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即動作統一、整齊劃一的對夏其煊單膝跪地,抱拳齊聲應道。
“是,主人!”
“嗯,下去吧。”
“是。”
兩人再一次動作默契的起身,不過剛轉身準備往外走,就看見書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細小的縫隙,還沒有等到他們戒備,夏其煊已經對他們開口,“不準動。”
兩人僵硬著身子,眼睛定定的看著那扇門緩緩的打開,三秒後,一張帶著狡猾笑容的素顏便映入了他們的視線,兩人皆是鬆了口氣。
“嗬嗬……原來你們也在啊。”
蘇絨有些羞赧的摸摸腦袋,雖然知道照和卓都是夏其煊的下屬,不過她跟他們交往不深,所以並沒有多少接觸和好感。
夏其煊向蘇絨招了招手,“過來我這裏。”
“哦。”
蘇絨高興的應了一聲,興奮的小跑過去,照和卓兩人收到夏其煊投來的警告眼神,立即識相的退了出去,還會心的將門給帶上了。
夏其煊伸開手,將向他跑來的蘇絨抱在了懷裏,看著她因為剛剛的羞澀和一段路的小跑而紅潤起來的臉蛋,眼光一閃,不由皺著眉頭,道。
“看看你像什麼樣,不是很寶貝孩子嗎,還這樣一蹦一跳的跑?”夏其煊責備著,但仍舊是動作溫柔的幫她將耳邊垂下的發絲給別了回去。
蘇絨有些心虛的吐了吐舌頭,討好的在他脖子下蹭了蹭,才緩緩說道,“好嘛,是我錯了嘛,以後我會小心的。”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隻是說說而已。”夏其煊一副‘你不知的信任’的表情睨著她。
蘇絨惱羞成怒,掄著拳頭重重的在他胸口砸了一下,然後就開始裝模作樣的瞪著他質問。
“怎麼樣,昨晚你說的事情,到底有沒有辦好?!”
夏其煊知道蘇絨說的是孩子的事情,嘴邊無奈的溢出一抹笑,對著她比了比下巴,向著桌上文件夾的位置。
“喏,這鬼醫幫過不少的異族主母診斷過,那些人最後也都成功平安的為我們家族生下繼承人,我們隻要找到他,也許就會有辦法了。”
蘇絨眼睛一亮,急忙從他懷裏探出身子,扭著腰趴在桌上去抓文件,夏其煊呼吸一滯,感覺到身上的僵硬變化,急忙的用手穩住她的‘小蠻腰’,擰緊了眉頭盯著她不知分寸的舉動。
“咦……這人都,都三千歲了啊?!”
蘇絨好整以暇的翻看著,突然瞥見某個關鍵的字眼,抓著夏其煊的衣服驚奇的大喊道。
夏其煊無奈的將她重新抱在了自己的懷裏,看著她一臉興奮驚異的模樣,回答道,“嗯,嚴格的算起來,鬼醫是龜族的人,三千歲對他們來說,就相當於我們吸血鬼族的五百歲罷了。”
蘇絨驚奇的眨眼睛,“哇,好牛掰……”
想了想蘇絨又是一臉好奇的問道,“誒,不是說我們都不會死麼,那你們家族的人數不就比我們人類還多了?!”
夏其煊看著蘇絨一副好奇寶寶的呆樣,心裏不覺柔軟下來,點了點她的鼻子,微微勾著唇角,解答道。
“傻瓜,我們也跟你們人類一樣,有重生輪回的好不?對我們家族來說,血統越純真的,被輪回的年歲就越長,比如我們,一族之長一族之母,這是要到一千年的時候才能帶進輪回道,百年之後重新成做吸血鬼。”
“……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在講故事,夏其煊,我覺得這些都好不真實,我一點都感受不到我的變化,真是奇怪。”
夏其煊牽起她的手,對著不遠處的空白牆壁畫了畫,不一會兒,便又幾道凹痕在牆上顯現。
蘇絨的背脊一僵,夏其煊立即安撫她。
“那是因為你體內的靈力被我的血給壓抑住了,所以你才會這麼輕鬆毫無感覺罷了。”夏其煊揉了揉她的頭發,低低的在她耳邊說著,“你不是在做夢,我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你也是真真實實的成了吸血鬼,我這輩子的妻子,蘇絨,不要覺得不真實,更不要覺得害怕,知道嗎?”
聽著夏其煊磁性的話語,蘇絨心裏的那份不安漸漸的平定安穩了下來。
她仰起脖子,怔怔的看著他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眸中的深情,脈脈的對視了好半晌,才重重的點頭答應。
“嗯,我聽你的,我不會害怕,有你和寶寶陪著我,我不會害怕的。”
夏其煊扯開唇笑了一聲,親昵的蹭著她的鼻子,“嗯,有我在,不用怕。”
“嗯嗯。”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灑進書房的角落,跳躍著的碎光,給這一室的安謐甜蜜添上幾分溫暖。
不過三天的時間,照和卓都就找到了鬼醫夏爾頓的下落,但他們帶回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至少對夏其煊來說,是一個比較棘手的事情。
“你們是說——他不願意來?!”
夏其煊坐在黑色的沙發裏,整個人的氣息都與沙發的顏色融合為一體一般,令人捉摸不透但渾身發寒。
照微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自覺不寒而栗。
低下頭,他恭敬的回答,“是的主人,鬼醫的原話是讓您親自過去找他。”
要知道,當時他們聽見那鬼醫竟然敢如此囂張跋扈的說出這句話,都為他的自傲感到鄙夷。
難道堂堂吸血鬼族一族之長,還要親自去請他出麵不成?!
真是荒謬可笑!
“嗬嗬……”夏其煊的嘴邊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他還真有膽子開口!”
倏地眯眼,怒意已經不加掩飾的宣泄了出來。
“主人,不如讓我們把……”
夏其煊手一揮,直接打斷了卓的話,“無礙,既然他想要見我,那就去好了。”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兩人微微一愣,沒想到夏其煊會突然答應了鬼醫的無禮要求。
“嗯……明天出發,不過這件事情你們不要向別人多說,就連本家……”夏其煊話一頓,警告的眼神已經掃向了單膝跪在地上的兩人,那暗裏的意味,已經在明顯不過了。
兩人立即會意,點頭,起身退下。
夏其煊往後一仰,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閉上眼,斂下了眼中詭譎卷動的風暴。
夜晚,夏其煊回到房間的時候,蘇絨已經卷著被子乖乖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夏其煊放輕了腳步,走近一看,看著被子裏隻剩下鼻子和眼睛的人兒,他很是無奈的搖著頭,本來打算臨走前跟她溫存一下,不想這個沒有良心的小東西倒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算了,等我過幾天把好消息帶回來給你好了。”夏其煊親昵的親了親蘇絨的發尾,貼心的幫她蓋好了被子,便轉身離開了臥房。
而兩人不知道,夏其煊這一個轉身,卻是兩人錯失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鬼醫夏爾頓住在太平洋的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雖然夏其煊是乘著自家的直升飛機過去的,卻並沒有讓機上跟隨的下屬跟著他一塊下去,而是孤身一人從三百米左右的高空跳下,在瞬間移動中,平安無事的落到了地麵。
一雙閃著血色光亮的眸子幽幽的掃視了周圍一圈,逡巡的目光將這裏的每一個細枝末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夏其煊剛走出一步,就聽見有幾聲鼓掌聲響起,他微微一怔,眯著警惕的紅眸看向了緩緩向他走來的黑衣白發男人,那蒼白如透明的臉龐,正好的說明了來人的身份。
在五百年前自行脫離他們本家家族的鬼醫傳人,夏爾頓。
夏其煊看著他向自己走來,嘴邊不由扯出了笑意,在海風的吹拂下顯的那麼冷漠冰寒。
“夏爾頓。”夏其煊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夏爾頓走到了夏其煊的麵前,那比夏其煊還要稍稍渾濁一些的紅色眸子盯著夏其煊看了好一會兒,才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哈哈,吸血鬼族的族長……原來也不過如此。”
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鄙夷輕視,夏其煊暗暗握了下拳頭,冷眼睇著他,不屑的冷哼。
“哼,夏爾頓,既然我已經來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夏爾頓看著夏其煊,忽而笑了笑,似乎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夏其煊不悅的皺緊了眉頭,可是沒等他再次開口,就見夏爾頓的笑聲戛然而止,一下子沉下了臉,暗血色的眸子鎖住夏其煊,眼底竟是藏著幾分惡毒和輕蔑,。
“臭小子,你以為你是誰,可以隨意的命令我?且不說我已經脫離了家族,就憑我的年歲和資曆,況且是你有求於我,怎麼容得你如此放肆狂妄?!”
夏其煊胸中氣結,放肆狂妄?說的是他夏爾頓吧!
夏其煊忍下了心中的憤怒,攥緊的拳頭上是根根凸起、顯示著怒氣的青筋。
他重重的呼氣,吐氣,好半晌才微微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沉著嗓音詢問。
“那好,你要怎麼樣才答應跟我回去看診。”
要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服侍其他異族主母的妊娠,不然憑著夏其煊的脾氣,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忍耐夏爾頓的無禮和無恥!
夏爾頓笑了笑,摸著下巴走進了幾步。
眼睛上下的瞄了夏其煊一圈,他才頂著夏其煊惡毒的視線,慢悠悠的回答。
“如果族長是有誠意請我回去的話,我想我提的要求,族長都應該會答應才是。”
夏其煊不知道夏爾頓到底想做什麼,隻能擰著眉頭不耐煩的說,“你到底想要什麼,盡管說。”
夏爾頓吹了聲口哨,“我要的很簡單,我不過是一個醫生,對財富權勢沒有什麼在乎的,所以我要你幫我做的事情很簡單……”夏爾頓頓了頓,故意賣著關子,顯然是故意讓夏其煊著急。
夏其煊上前一步,已經是極力壓抑著自己一把揪起他的動作。
“快說!”
“我要的是……我們龜族的龜甲子!”鬼醫毫不客氣的說著要求,那隨意輕鬆的語氣,就如同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
可是,在夏其煊聽來,卻讓他重重的吸了口冷氣。
眯著眼睛,那細縫裏透出的亮光包裹著危險,夏其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發問,“夏爾頓,你是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