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絨好一陣錯愕,不解的抬起頭眨巴著眼睛,等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之後,才終於明白夏其煊口中所說的那個男人是誰了。
她不知道夏其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語氣,更不明白夏其煊到底為了什麼才這樣對沈易晟表露出怒氣和冰冷。
蘇絨並沒有打算隱瞞,如實的回答,“現在我的服務對象是總統套房,沈先生是我最新的至高客人,夏先生有什麼問題麼?”
蘇絨不卑不吭的語氣,卻莫名的激怒了夏其煊更深一層的怒氣。
他上前邁了一步,蘇絨剛要跟著往後退一步,沒想到手腕卻在抬腳的同時被人緊緊的攥住了。
驚愕在眼底飛快的閃過,蘇絨有些錯愕的抬起頭,就見夏其煊一張俊臉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了好幾倍。
蘇絨呼吸一滯,就聽見夏其煊俯身在她耳邊,咬著牙在說著。
“我不許你在和他有接觸,我不準你去見他,我不準你和他再有關係!”夏其煊固執又霸道的說著,近乎是一種命令的口吻,叫人打從心底深處一種毋庸置疑,不敢違抗。
是夏其煊慣有的霸道語氣,蘇絨聽著,隻覺得心底的浪潮澎湃著,驚濤翻滾著波浪,無以複加的悲戚和夾雜的一點點期待,頓時五味雜陳般在蘇絨的體內湧動。
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熟悉的語氣 嗬——可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夏其煊,你現在拿出這種語氣來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你到底是想用什麼身份和地位來質問和要求我這些!
蘇絨微微一笑,嘴角噙著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冷漠和譏諷。
蘇絨向著夏其煊微微躬身,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明亮中帶著倔強的眸子鎖緊了夏其煊緊皺的眉頭,姿態從容大方,不慌不忙的開口。
“夏先生,我尊敬您,是因為您是我們酒店最尊貴的客人……我也感激您,因為您救了我的女兒蘇打餅,可是,這也並不代表夏先生能隨意的控製和指令我的行為和工作,我要服務誰,我要和誰接觸,都不能由夏先生來決定限製。”
蘇絨吐了幾口氣,眼角不經意的瞄見夏其煊動了動唇準備開口,蘇絨突然心頭一緊,她趕緊的搶在他的話頭說道,“夏先生若是又吩咐的話可以去尋求經理和鑽石別墅的服務組長的幫助,請原諒我還有工作,不奉陪了。”
蘇絨說完,也不等夏其煊表態,直接轉身快步走遠,咬著牙掐著自己的手心來強迫自己去忽略身後那雙灼熱的視線。
蘇絨安排好了總統套房的所有服務程序,可是她也沒敢再進去一次,直接找經理請假,拿著請假條在經理不滿的眼神下默默的走出了辦公室。
她瞧著手裏紙張簽名處經理用力到快要劃破的地方,不由在心底歎了口氣。
最近自己請假的頻率也太高了,看來經理也看不下去了開始心生不滿了,蘇絨甚至懷疑,也許自己這個月再去找經理請假兩次,自己可能就要搬著東西離開了。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心在不是她不想努力工作,而是他們一個個逼著她 唉,蘇絨再次歎口氣,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蘇絨換了衣服,一邊往酒店外走一邊在手機上看著幼兒園園長發來的關於新生活動的事情,剛走出玻璃旋轉門,蘇絨就立馬被眼前倚在白色跑車前的男人亮瞎了眼。
蘇絨真的有感覺到自己的額頭有青筋暴動,她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收回包裏,迎著對方笑意冉冉的眸子,她麵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就不能放過我麼?”她站在男人麵前,近乎懇求的低聲開口。
沈易晟原本笑意冉冉的嘴臉,聽了蘇絨的話之後,一下子便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眼中一閃而過的肅色。
緊繃的麵容微動,沈易晟盯著蘇絨看了好半晌,最後還是被她一臉可憐兮兮和無力的表情打動了。
他歎了口氣,神色裏頗有幾分無奈。
蘇絨,你怎麼就是不知道我這是在為你好呢?!
“好,我不打擾……蘇絨,我願意給你時間,隻要你需要我的幫忙,找我,我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你身邊。”
沈易晟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了燙金名片,遞到了蘇絨的麵前,雖然退了一步,可還是帶著毋庸置疑的語氣口吻來說。
蘇絨知道自己是讓沈易晟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了,這張名片無論如何都是必須要收下的了。
“嗯,我會記住你的話的。”蘇絨接過名片,淡淡的掃了一眼後便放進了包包裏。
反正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打的,因為沒有必要,她沒有必要再去求著別人幫助自己去和夏其煊再有牽連,現在她對夏其煊是避之不及,何必自己送上門?!
蘇絨還是冷著一張臉,淡漠疏離的態度是堅持到底的,“請問沈先生還有別的吩咐麼?我已經請假了,現在是屬於我的私人時間,如果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想要離開了。”
不過一轉眼的時間裏,蘇絨再次擺出了那副冷漠的模樣,沈易晟看著她像隻全身豎起了尖刺來防備敵人的刺蝟,不由覺得有些可笑。
可是就連沈易晟也不知道,自己改是笑蘇絨的多此一舉還是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過無所謂,反正沈易晟早就篤定了蘇絨會重新來找自己,不管怎麼說,作為一種擁有靈力超越人類的存在,更是站在最頂端的生物,沈易晟對自己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隻見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微微向旁邊退了一步,給蘇絨讓開了一個位置。
邪氣的勾起了嘴角,沈易晟恢複以往那種痞子般不羈的麵貌,好似對蘇絨的冷眼對待沒有表現出多少的不悅。
“行……去哪兒,要我送你過去麼?”沈易晟知道自己問這句話是純屬找冷眼,果然,他的話剛說完,便遭到了蘇絨的瞪視。
“不用了,我能自己去。”
沈易晟攤開手也識相的不再說什麼,看著蘇絨一臉麵無表情的在自己身邊走過,他鬱悶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
嘖,難道自己就這麼沒有魅力?連一個女人都瞧不上了?!
沈易晟的自我反省還沒有做完,彎下腰準備上車去兜風,沒想到在自己的車後鏡裏瞧見了某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轉過頭,沈易晟看著鏡子裏的男人跟著蘇絨離開的方向而去,嘴角處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嗬——原來有人比他還要耐不住性子。
蘇絨上了公車,在非上班高峰期,蘇絨輕輕鬆鬆的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把窗子最大程度的拉開,蘇絨看著外頭明麗快速掠過的風景,心緒複雜的很,腦袋裏麵的思路也像是被頑皮的孩子抓起來打了個大大的死結一樣,一時間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一個早上,她受到的打擊真的太多了,多到讓她不得不去選擇逃避。
低下頭,蘇絨看著自己嫩白中透著健康粉色的手心,微微的閉上眼睛,感受著薄薄的皮膚下血液不斷脈動淌過的那種奇妙的感覺,很微妙,卻又無比的真實。
這個是蘇絨三年前發現的,原來變成了吸血鬼之後,感官被放大了許多倍,不僅僅是外界的接觸,就連蘇絨自己體內的感覺,她都能清晰無比的感知到。
這些……都是夏其煊給她的。
不管是變成吸血鬼,還是自己身上強大的靈力……這些,都是夏其煊給她的。
如果真的想沈易晟所說的那樣,夏其煊在失憶之前就已經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就已經將她放的那麼重……蘇絨想,那樣自己算不算也是一種幸福?至少是能得知後能延續到現在的一種小幸感,絲絲的甜蜜扣抑在其中,在她此時苦澀無助的心中圍繞著一層層的帷幕,拉絲而過,融化了的甜滲入她全身,四肢百骸也被煥發出一種生機一般。
蘇絨眯著眼睛,不由自主顫抖的睫毛和嘴角稍稍上揚的角度泄露了她現在心情的舒暢 慢慢合攏的五指到了手心,微尖的指甲刺到了手心嬌嫩的粉肉,一抹輕又刺的疼痛一下子竄進了蘇絨的心裏,她驀地縮緊了眉頭,不安的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手心,嘴角的笑意又在轉瞬間染上了幾分苦澀。
可是那些都是過去了的啊……都是五年之前的,如她自己對沈易晟說的那般,那都是失憶前的夏其煊才會做的事情,現在的夏其煊還能麼?
現在她和夏其煊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許除了蘇打餅這個不為人知的聯係之外,他們就再也沒有別的牽連了。
蘇絨有自己的工作,夏其煊有他自己的生活,他們幾乎是不會有什麼糾纏的可能,而且夏其煊已經有了米安妮,即使她再嫉妒再不甘又怎麼樣,那些也不是她的了。
曾經保護她擁抱的她的胸膛不再屬於她了,曾經恥笑她嗬責她的話語也不再屬於她了,曾經溫暖她擁住她的雙臂也不再屬於她了 蘇絨自嘲的笑著,眼睛的濕潤從甜便成了苦味的鹹。
現在的她還能奢望什麼呢?
“誒,小姐你哭了嗎?”
“沒事,隻是剛剛眼睛進了沙子……”
“哦,給你麵巾紙擦擦吧。”
“謝謝您。”
蘇絨下了車,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特地去了一趟婚姻介紹所。
雖然她自己已經拜托了蘇媽媽去弄相親的事情,可是蘇絨還是想自己再看看,也許她能在這裏找到暫時忘記這些苦痛哀傷的人事也不一定。
蘇絨向工作人員介紹了自己,再說了自己對對象的要求之後,很快介紹所的資料庫便搜索出了兩個符合蘇絨要求和同樣希望尋找想蘇絨這樣的男人。
想著這是自己曾經抵觸的,現在卻又要自己再次經曆一次,蘇絨搖搖頭,在心裏笑著自己的傻。
“請問能盡快幫我安排見麵的時間麼?”
想著後天就是蘇打餅幼兒園的活動,她不想女兒再失望,盡管這些都是騙人的把戲,可是蘇絨還是想讓女兒的心裏好過一些,起碼不讓她被那些小朋友笑話了。
工作人員敲了下鍵盤,而後不確定的對蘇絨搖搖頭,“抱歉蘇小姐,我們暫時還不能確定是否對方願意接受和您的見麵要求,不過我們這邊會盡快為您處理,請你等候我們的消息好麼?”
蘇絨點頭,“好,那我回去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起身,蘇絨收起虛假的笑意轉身就走。
就在當天晚上,蘇絨就接到了介紹所的短信,通知她明天下午可以和其中一位符合條件的先生見麵。
蘇絨自然是欣喜興奮的,立即說了見麵的地點之後,便灰溜溜的回房關上門,打開了電腦開始尋找如何相親成功的絕招了 去婚姻介紹所的事情蘇絨沒敢跟蘇媽媽說,所以第二天下午她也是用要加班為理由偷偷摸摸的出去。
出了自家的小區大門,自以為已經到達安全地帶的蘇絨拍著胸口鬆了口氣,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後報上了地址,蘇絨開始緊張的等待著和對方的見麵。
而在蘇絨小區對麵不知何時靜靜停放的黑色卡宴,在蘇絨那輛計程車離開的同時也啟動了引擎,悄然無聲的跟在了計程車的後頭 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尷尬,約定相親見麵的地點蘇絨特地定在了距離自己家最遠的城市西區的某家咖啡廳裏。
下午茶的時間,咖啡廳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進了門,蘇絨向侍者報出了自己拜托介紹所訂好的位置,跟在他的後頭往裏麵走。
咖啡廳的格調秉承一貫的優雅低調,安靜的茶座用一竄竄晶瑩剔透的水晶鏈子隔了開來,留給顧客談話私密的天地,也能給人一種遐想的神秘和美妙。
“小姐,您的位置就是這裏。”侍者客氣的笑著對蘇絨指了指不過還有五步距離的、用水晶簾子遮擋開的茶座。
透過玲瓏剔透的簾子看去,蘇絨清楚的瞧見了裏麵正有一個男人坐著,背對著她,隻是從對方上身穿著的被打理的一絲不苟的西裝看來,是個刻板嚴謹的男人。
蘇絨想著侍者點頭,“謝謝,給我一杯檸檬茶就行了。”
“好。”
目送著侍者離開,蘇絨目光調回了茶座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便抬起步子走向了那個男人。
通透的簾子被蘇絨用手撩開了弧度,清脆的大珠小珠碰撞發出輕靈的響聲,蘇絨在那男人背脊微微僵硬的同時繞到了對方的麵前,剛眯著眼睛笑著要開口,卻不想看清楚了對方的麵相之後,醞釀了許久的言語一下子都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處,說也說不出來。
男人款款的起身,的確是風度翩翩的氣質,是蘇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舉手投足的風雅。
“絨絨,好久不見。”男人看著她滿臉的怔愣,彎起眼角笑著,如一彎溫柔膩人的湖泊。
蘇絨愣了好久,直到對方的手在她麵前晃了再晃,蘇絨才後知後覺的回過了神。
她怔怔的看著麵前真實卻又讓她覺得虛幻的俊臉,抿緊了嘴,好半晌之後才定定的看進對方充斥著她無法深入探究的瞳中。
“師兄……好久不見。”
昨天查到有兩個男人符合自己的條件的時候,蘇絨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提出要求說要看他們的照片,更沒有要知道他們的名字和其他……其實蘇絨隻是很單純的想要一個男人依靠,並非想要依賴男人的其他附屬所有,所以不管男人姓甚名誰,工作是什麼她都沒有多大的關係,隻要不太過分就好了 可是蘇絨怎樣也想不到,自己五年後相親的第一個對象,竟然是師兄方予桐!自己曾經的愛慕數年的師兄,更是自己曾經交往過幾個月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