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不管上課還是晨跑,程佑寧副教授(大學沒誰會叫副教授真帶上副字)和朝歌都沒有私下接觸,那晚喝酒那樣平等的相處,似乎與他們毫無關係,程佑寧最多偶爾在朝歌上課不專心時冷銳地掃他一眼,連笑容都欠奉,風過無痕,如此而已。
朝歌有絲絲失落,又有些惶恐。
自己與其他人似乎有些不那麼一樣,他十九歲了,當然有夢遺,但在日常中,舍友們津津有味談論的雪白大腿豐滿胸部,他毫無興趣,甚至他對男性也沒別的感覺,男生們上體育課過後熱汗淋漓,脫得全果在一起衝涼朝歌也泰然自若,唯獨,隻對程佑寧有感覺,他結實的胸膛,他矯健的步伐,他刮得發青的下巴……
真是要命。
解剖課上得再好,再認真,也沒多少天好上了,大二沒有解剖課了,有也不會是程佑寧教學,大學不比中學,有帶班上去的事,朝歌有些鬱悶。
這天講解腦部十二對神經,朝歌因為有心事,聽得是一團漿糊。
程佑寧掃了他幾眼,他隻是裝模作樣地認真聽,其實還是一團漿糊。
朝歌用了幾個晚上努力去看圖,十二對腦神經的出腦部位,各腦神經及其分布、支配及走向,再對照,再看書,自己又左寫右畫,稍明了,抱著書晃到四合院去,看解剖室辦公室是否有燈光。
連續看了兩晚都是黑暗。
第三晚辦公室有燈光。朝歌鼓起勇氣,走進去,憨厚的許助教正在辦公室上奮筆疾書,並沒有程教授的身影,他抬眼看見朝歌,“你來了?是複習中遇到問題了嗎?”
朝歌打開解剖圖譜,翻到腦部神經頁麵,“這十二對神經把我搞糊塗了!”
“這都一樣,當年我可不是摸了好多天才鬧明白。”許助教放下手上的事,帶他來到解剖室,找到腦部模型,“模型更清楚,因為顏色標示清晰,結構分界也清晰……”毫無保留地細細解釋,朝歌雖然心下有些失望,但是還是很認真的聽講,畢竟難得有人給自己講解。在解剖室消磨了半晚時光,始終沒見到他的身影。
隔了兩晚辦公室又是亮了燈。朝歌快嫌棄死自己了,天天幽靈般地在四合院遊蕩,抱著書又去敲門,手心有汗,輕叩後推開門,程佑寧正背靠著椅背,長長的雙腿伸展著交叉放在辦公室桌上,專心地看著一份材料,朝歌沉悶了多日的心終於有了亮光,邁步進去。
“去把心髒不同期病變解剖學改變的材料給我拿出來。”他頭也不抬地吩咐。
“咦?”
他抬頭,神色不動,“我以為是小許。”
朝歌走到書架子上,把一個文件夾拿出來遞給他,朝歌上次來找許助教時他正在整理這個,所以知道。
他詫異地掃了他一眼,收下打開看起來。
程佑寧把朝歌扔一邊繼續自己忙活,他兼著省解剖學報的主編,事情很多,也可以說是,他是解剖學方麵省的一流的專家。
朝歌過去看牆上掛著的一期期的解剖學報,主編程佑寧的大名,又看到他撰寫的學術論文,真是個勤勉的家夥啊。
朝歌細細地看了很久,不覺程佑寧已經忙完事情,叼著煙,正眼神深沉地看著他。
“有事?”程佑寧問。
“沒事不可以找你?”朝歌不知怎麼的犯擰了。
程佑寧拿起桌麵上的煙盒,抽出支煙,換個更懶散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翹起長腿,點上煙,深深地吸了口,又緩緩地吐了口煙,煙霧中他的眼神有些迷離,煙散後又恢複了冷靜。
“沒事找我?幹嘛?”程佑寧嗤笑。
朝歌瞬間噎住,想落跑,嘴上卻說“腦部神經我有些糊塗,想讓你講解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