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醒來，在明亮的地方，潔白的床單，麵前有個憔悴的麵孔，程佑寧，朝歌想，原來撲爾敏也會死人，繼而嘲笑，死程佑寧陰魂不散，死了下地獄也要纏著我麼。
“朝歌你醒了？”程佑寧緊緊抱住他，哭了，哭得泣不成聲，涕淚橫流。
原來程佑寧也會哭的。
地獄裏你也不願意放過我嗎。
逃到哪裏你也在嗎。
熱的淚，熱的懷抱，灼熱的吻。
朝歌歎息捂臉，原來沒有死，所有的潔白，原來是在醫院裏。
“天，你總算醒了。“程佑寧緊緊地抱著他，似要把他勒進骨子裏。
“朝歌，你嚇死我了。”程佑寧捧著他的臉，細細打量，手指一寸一寸地在他臉上掠過，似在確認一般，“好了，沒事了。”
程佑寧胡子拉渣，眼睛下青了一圈，臉上添了褶子，朝歌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微微的刺痛，“醜死了你，又老又醜。”
“怎麼辦，朝歌，我又老又醜，沒人要了，你收留我好不好？”程佑寧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當我揀破爛的啊？”朝歌揪他的臉。
真是糗大了，想睡久一些，睡到忘記他，卻被人拉到醫院洗胃，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朝歌翻身把臉埋在枕頭裏，誓要做一隻紮進沙裏的駝鳥。
程佑寧輕輕地摸他的頭，“好了好了，沒事了。””啊……啊……丟臉死了。”朝歌繼續埋在枕頭裏，大力地捶床，“我睡個覺而已，誰要你們把我弄醫院裏來的？！””叫不醒你啊。“”誰要你叫啊！我自己會醒的！！“朝歌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揍他。
程佑寧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朝歌掙紮了會，程佑寧力氣很大，死死地把他禁錮在懷裏，朝歌那麼多天基本沒吃什麼，兩下沒了力氣，軟在他懷裏喘氣。
“你這混蛋不是去美國了嗎？”朝歌罵，“你還回來幹什麼？”
“我本來就是要回來的啊。”程佑寧抱緊朝歌，“朝歌你不要嚇我了，我真怕，這次我真怕了，真怕失去你。”
朝歌翻個白眼，丟臉地把臉埋在他懷裏，沒一會又睡了。
朝歌醒來後雖然沒有大礙，但是頭腦迷迷糊糊的，整天嗜睡。
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醫生才給出院，指示全休一個月，交待有不適就馬上回去複診，程佑寧死活把朝歌接回自己家裏。
朝歌蘇醒次日，韓宇過來看他。
韓宇給了他一拳，語氣哽咽，“你臭小子想害死多少人啊。”
朝歌隻好傻笑。
韓宇緊緊地抱著他，“幸好，你沒事。”
朝歌把頭擱在他肩膀上，感動又溫暖，“對不起對不起。”
“看來程大教授對你倒是很有幾分情意啊，前幾天他打電話來找你，急得快哭了，還以為我把你藏起來了。”
朝歌還是傻笑。
“雖然我的朝歌給人搶走了，但是還是為你高興。”韓宇不是不心酸，“記得，我的肩膀一直都在的，你不需要睡覺或者什麼……別讓我擔心……”
韓宇拍拍朝歌，“告訴你件好事，我快要做爸爸了。”
“真是太好了！”
“有兩個BB。”
“你那麼厲害！一箭雙雕！！”朝歌兩眼放光。
韓宇臉紅了，“是試管嬰兒。保證可以有兩個小孩，我一個，她一個。”
“早知道放三個嘛，給我一個。”朝歌笑。
“我的就是你的嘛。”韓宇不經意就那麼說了。
“好好好，我也要做他爸爸！”朝歌樂壞了。
韓宇陪了他一天，看他真沒事，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轉日，楊頭兒來看他。程佑寧上課去了。
“怎麼說你好呢，我希望你不是想自殺。”楊頭兒從沒那麼冷峻嚴肅地和他說話，朝歌難堪地低下頭去，“我隻是想睡覺。”
“朝歌你別自欺欺人，你確實有想死的心。”
朝歌沉默，是的，他一度渴望安定片來解決了他。
“朝歌你是個懦夫，有事情麵對就是，無法自己解決，就應該尋求幫助，我未必能出力，卻也能夠排解一二，你卻鑽進牛角尖，無法出來。你以為程佑寧拋下你去美國一年？原來他們學院是有這樣的計劃的，讓他做為期一年訪問學者，但是他為了你，推辭了，已經換了廣州醫的專家去了。之前我寫論文為什麼老讓你去找他，就是他求我，製造機會接近你，讓你慢慢接受他。他應邀去美國是學術交流半個月，因為之前他出盡百寶你都不願意讓他進一步接近，他和我商量後決定離開一下，看看你是否真的心還在他身上，能否因此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給你加把火，加速一下進程，所以他去美國，沒有告訴你，隻是沒想到他在你心中，這麼重。我們都失策了，差點兒害了你。他出去一個星期你才知道的，等他一星期後回來，找不著你，打電話回你老家，根本沒回去。”楊頭兒喝了口水，又抽了口煙，緩緩地接著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