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有中意的人選？”夏侯芝臉上含著笑問，端起茶輕啜一口。
王琪臉上掛著淺笑，一雙眸子望著夜空，輕聲道：“姐姐，你有所不知。”夏侯芝緩緩放下手上的茶盞，屏退左右，詢問道：“妹妹有何心事？”
“我自幼漂泊，居無定處。府內待我甚好，能留在這裏我便安心了，哪裏還敢奢望。外麵的世道，如何能夠知曉。”王琪聲音哀婉，眼神楚楚動人。
夏侯芝倒起了幾分惻隱之心，她聽二嫂說起過王琪的經曆，能從漠北教廷又回到景悅樓，普通人哪裏有這等本事。她知道王琪的話當不得真，倒是聽出來話裏有話，王琪莫非已有意中人了？這一想，夏侯芝更是認定了其中可能，便道：“這裏沒外人，咱倆說些貼己話。你瞧我，自打嫁過來，連他的麵也沒見過幾回，從袁府到景悅樓，誰不比我見他的時候多。我還沒被吐沫淹死，多虧了娘家還有人撐腰，婆婆還沒嫌棄我。”說著，語氣哀傷了起來，王琪忙拉著她的手安慰，夏侯芝苦笑著搖頭，道：“我的境況你也看到了，要說有什麼可勸你的話，趁著袁家對你心裏有愧，你若有意中人，我替你去跟婆婆說，公公在朝廷裏還有些熟人，也可以幫忙。這些話你記在心裏，仔細想一想，我們女兒家終歸是要嫁人的，娘家有人的女孩，心裏有底氣。”
王琪點著頭，思忖著是否要說出來，夏侯芝會是何反應？這會兒，她可真希望鍾離屏能在邊上給她個眼色，突然轉念一想，問：“好姐姐，這要我如何說呀，羞死人了。”
夏侯芝輕輕一笑，柔聲道：“妹妹不用害羞，女兒家早晚都要嫁人的，何不自己挑個，我給你出點主意。”
王琪咬著帕子，遲疑不決。眼下能幫上忙的人，除了夏侯芝，哪裏還有別人？她給空桑的飛鴿傳書，石沉大海。婚姻大事又不能跟他商量，尤其這件事最好還是瞞著他，等到水到渠成再說。鍾離屏眼下也是寄人籬下，加上肚子裏有了身孕，瞞不住人了。她輕聲一歎，俯在夏侯芝耳邊說了個名字，趕緊用手帕遮住臉，一雙眼睛躲在絲帕後眨也不眨地盯著夏侯芝臉上的表情。
隻見夏侯芝一怔，臉上的驚疑稍縱即逝，問：“妹妹，可深思熟慮？”
“嗯——”王琪的絲帕蓋住半張臉，雙眼看著腳下的幾簇野草閑花，說：“我知他風流韻事不少，但自從在景悅樓見過他一麵後，一直不能相忘，此生除了他以外，我心裏不會再有別人了。”
夏侯芝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趙茹蕊曾勸過她，莫要輕易開口答應王琪的事，最好連問也不要問。夏侯芝畢竟閱曆淺，她一心隻想著二嫂說的要盡快讓王琪出嫁，以王琪的今非昔比，袁府對她態度隨時可能改變。袁居安辭官歸家，早晚尋思著重回朝廷做官，王琪背後的教廷勢力隱患太多，若袁居安放話，給王琪找來倒插門夫婿，今後無論是在袁府或景悅樓都不得安寧了。沈微瀾一手把持家政，但對外的事務插不上手，加上權衡利弊，向著王琪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