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酒館
暗凝曆427年，王宮伊萊雅。
此時已近傍晚，最靠近王宮校場的一間小酒吧裏座無虛席。啤酒杯在大笑著的士兵手中互相碰撞，泡沫濺灑得四處都是。
不過現場顯然沒有人注意到這種過於高亢的氣氛，或者不如說已經習慣了，結束了一天的軍事演練，士兵們都會先跑來喝上幾杯。玩幾手小牌，順便驅趕一天的疲勞。
而此時坐在角落一張桌子旁的兩人並未參與玩牌的隊伍，他們無視場麵的喧嘩，自顧地談話。
“海希爾要回了吧，”正對酒館門坐著的是一位紅發青年，他正無聊地轉著手中的啤酒杯，棕黃的液體連著白沫在杯中旋轉，卻一滴也沒有灑出來：“簽幾個字麼，幾個小時不就好了。”
“克萊爾，小聲，”與他麵對著的克裏斯有著與之相似的輪廓，不過那一頭短發卻是棕色，兩人是同胞兄弟，年齡上僅相差三歲，性格卻大相徑庭。克萊爾散漫的天性讓他在底下從來不認真稱呼任何貴族，但這個場合，還是少提到公主的名字為妙：“這是關係到兩國的關係問題，速度自然很慢。”
“切，我還以為她是不會拖拉的人，回來後一定要好好笑笑她。”雖然對克裏斯的態度不以為然，克萊爾還是自動地略去公主的名字而以“她”指代。
“不知道塞維怎麼樣了，”將杯中的液體一口吞下，克萊爾自然地想到了那位聯絡官：“你那邊有消息了沒？”
“按今天接到的消息，現在應該已經簽約了。”
“哎？這麼快？”
“剛剛是誰說太慢了的？”克裏斯揉了揉額角。
“還說，你有了新情報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今早沒遲到就算萬幸了，我哪裏還有時間通知你？”
“切，還不是你忘了叫我。”
“我記得上次我有任務出去了你一樣起床啊？”
“那是托了菲艾瑪夫人的福。”
“就知道，當時是哪個家夥振振有詞地說：‘老哥~我說~~我按時起床和你~完~全~無關。’”刻意強調著“完全”兩個字。
“死老哥，別在這裏揭我的底啊……”
兩人剛陷入口舌之爭中，酒吧的木柵門突然被推開，幾個人走了進來。有些士兵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好事者甚至對著走在最後的那人吹了幾聲口哨。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有著過肩銀藍發的青年。五官相當優美，膚色對於一個軍人來說則顯得過於蒼白了些，那套軍裝太過簇新。而在幾人中變得相當耀目。
他的動作有些拘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人剛入伍不久。
克萊爾自從那人進門後就一直盯著，片刻後，低聲說出幾個字來：
“水之控製者……”
克裏斯默默地一點頭。
他周身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水氣，這一點身為火之控製者的克萊爾比自己的反應更為強烈。
然而還未等他多說什麼，克萊爾已經推開椅子，徑直向那群人走去。
幾個人剛剛找到桌子入坐，克萊爾就大方地坐到那人對麵，盯著那對宛如深海之底的湛藍瞳仁。
“喂，小子，你是貴族嗎？”
“不是，”對方疑惑著，似乎在考慮這一無禮問話的目的，但還是回答了簡單兩個字。
“咦，不是？那~你的名字是？……”
“問別人名字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才對吧。”那人不示弱地反駁。
“喂你，”克萊爾後一句話給匆匆趕來的克裏斯笑著打斷了。
“失禮，我是克裏斯，這位是家弟，克萊爾，我們隸屬中軍。”並沒有說出兄弟二人就是中軍的正副統領一事。
“卡蘭斯，隸屬左軍。”對方的態度有所緩和。
“不好意思打擾你，以後請多多指教，告辭了。”
“請多指教。”
克裏斯笑笑，便強行拖走了還在不滿的弟弟，留下後麵一群人七嘴八舌半帶提醒地向卡蘭斯介紹這兩位不速之客的驚人身份。
“喂，老哥，你不是也……”
“你要在這裏大喊大叫，說他一定是正統貴族？”克裏斯按下喋喋不休的弟弟：“也許他本人並不清楚，他身上的力量根本還沒覺醒也不一定。”
“啥？沒覺醒？那麼明顯的水之氣，你在開玩笑吧。”克萊爾翻起白眼。
“行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公主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問起軍務來你又一問三不知。”
“問軍務也是問你不問我吧，”
克萊爾抗議著，同時瞟了一眼那個方向，嘴角扯出一個明顯不滿的角度：
“切……”
“那是你的回答太令人失望了好吧，”
克裏斯裝作無視他的動作，以一句話總結著。
事實上，當三人再在那個小酒館裏回憶起初見時的情景，都有些忍俊不禁，因為各自給對方第一印象居然和日後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