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子眉頭愈皺愈緊,終於緩緩睜開眼來。
“醒了!醒了!”一旁的太醫與宮女皆忍不住喜極而泣。
居延望著床邊的男子,隻覺恍如隔世:“司——祈?”
安平司祈眸底閃過驚喜,握緊了居延的雙手:“恩,我在這裏。”
居延的眼神有些空洞,好久才漸漸有了情緒。她掙開了安平司祈握著的雙手,本能地往自己的小腹探去。安平司祈看出來居延的意圖,一下子抓住了往下的雙手,柔聲道:“居延,先養好身子,其他的,以後再說。”
安平司祈明顯感覺到手掌中的手僵直起來:“寶寶……是不是……沒有了?”費了好大的力將這句話說完,居延隻覺得下身鋪天蓋地的痛席卷而來。
“居延,寶寶可以以後再有……”安平司祈輕撫居延側臉,柔聲說道。這個話題,是兩人共同不願麵對的,無論怎麼說,說出口就是傷害。
眼眶中的淚如流水傾瀉:“沒有了麼?他……還那麼小……也許還沒有長成形……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還……還沒有見過他的父親……我,我不是一個好娘親……”剩餘的話,被堵在了溫柔的唇瓣之間。輾轉纏綿的吻,帶著灼熱和憐惜,讓居延安靜下來。
安平司祈吻去居延臉上的淚水,輕柔道:“寶寶他,知道娘親的無奈和痛苦,他不會怪娘親的。他在天上看著我們,希望有弟弟妹妹代替他看到這個世界,所以,居延要快些好起來。”
“國師,病人剛醒,不宜太過勞累。所以……還請國師見諒!”太醫雖然很不願意打斷眼前這兩人,但是為了病人的身體,他還是承受著多少道譴責的目光,對安平司祈這樣說道。
安平司祈轉過頭來淡然一笑:“我明白。”
忽然感覺手中的雙手反握住了自己,安平司祈眸底閃過清淺的笑意,在居延額上落下一吻,低聲道:“我一直在這裏,居延安心睡吧。”
床上的女子安靜睡去,安平司祈望著居延恬淡的睡顏,臉上掩藏著的憐惜和悲慟湧現出來。將居延的雙手輕輕放到被中,細致地替她拉好被角。凝視了這張睡顏片刻,才轉身掀開珠簾走出內殿。
身著明黃龍袍的男子轉過身來,那雙素來妖嬈的桃花眼此刻仿佛嚴霜侵襲的花朵,黯淡無光。聲音低沉沙啞:“她醒了?”
“有勞皇上關心,居延醒了片刻,此刻已經睡過去。”安平司祈心中含著怒氣,嘴上雖然仍是敬稱,卻沒有行君臣之禮。
“她……終究是……惦念著你……”洛玄翼臉色頹然,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
“皇上,若你真的對居延還有絲毫感情的話,請你放了她。她在這後宮中,過得並不好。現在皇上也看到了,後宮女子的爭鬥,無休無止。皇上你可以護得了一時,護不了時時。今日是居延腹中的孩兒,哪保他日不是……”安平司祈說到這裏,眸底閃過痛惜。再看向洛玄翼的眸中已經含著某種絕決,“皇上,等居延身子好一些了,哪怕堵上安平一族與滿朝文武,臣也要帶走居延!”
“你……好,居延始終選的是你……”洛玄翼臉上盡是苦澀。“想起來,似乎我帶給居延的,總是淚水和傷害,她隻有見到你,才會真心地笑……我,為什麼到現在才明白……”
安平司祈微微蹙眉,有些不確定:“皇上?”
洛玄翼視線落到眼前的男子身上,緩緩道:“我希望居延活著,幸福,地活著。”說完,深深望了一眼內殿微擺的珠簾,揮袖離去。
五年後。
桃花村,桃花溪畔。
一個俊俏清秀的小男孩拉著另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桃林間穿梭,兩張紅撲撲的小臉上都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小女孩撅了撅嘴,奶聲奶氣道:“哥哥,清兒走不動啦。”
小男孩停下腳步,看著小女孩喘著氣的小嘴,無奈地歎了口氣。在小女孩麵前蹲下身來:“上來吧。”
小女孩紅撲撲的小臉頓時如桃花綻開一般,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小男孩的背,糯糯的聲音含糊道:“哥哥真好,清兒最喜歡哥哥了。”
聽到小女孩這般說,小男孩俊俏的小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今天是娘的生辰,我們說好了要給娘摘個最大的桃子回去,給娘一個驚喜的。”
“恩,清兒就在哥哥背上趴一小會兒,哥哥也累的。”說完,從懷裏掏出繡著蘭花的小手絹在小男孩臉上抹了幾下。因為動作輕柔使得小男孩覺得好像是在撓癢,忍不住笑出聲來。抓住了小女孩的手道:“清兒乖乖休息,哥哥不累。”
小女孩歪著腦袋枕在小男孩肩上,好奇說道:“每年娘過生辰,都有好多好看的叔叔伯伯來呢。不知道這一次,又有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