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一雙大眼睛中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泫然欲泣的樣子看起了頗為楚楚動人。
陸尚的目光始終緊緊盯著安靜站在窗前的宋一夕,聽到這話後冷聲問:“你攔她?”
聲音不大,卻態度明顯。
宋一夕早就調整好了情緒,壓下心底一陣陣不斷翻騰的酸澀,揚了揚下巴不甘示弱地回道:“對,攔了。”
“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醫生,有權利為你的健康負責,憑我是你的妻子,有權利阻擋任何居心破則的女人。”
後麵這句話相對於前麵明顯底氣不足。
其實話說出口的時候宋一夕就有些後悔了。
她今天完全是被陸尚氣昏了頭,才會說出這麼明顯不自量力的話。
果然,話一說完,慕嬈第一個忍不住了。
“你算哪門子的妻子!宋一夕你可真不要臉,你憑什麼說別人居心叵測,當初你嫁給阿尚為了什麼你心裏最清楚,別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宋一夕呼吸一窒,身體忍不住晃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
是了,當初是他們宋家瀕臨破產,急於尋到一個強有力的外援,所以她父親千方百計想辦法讓她上了陸尚的床。
可是,那是她父親的目的。
而她嫁給他,真的隻是因為喜歡他啊。
剛剛結婚的時候,她也天真過,以為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努力去討好他。
終有一日能夠讓陸尚看到自己的真心。
可是她的那幾分天真,最終還是在他日複一日的踐踏碾壓下灰飛煙滅了。
宋一夕不說話,看在慕嬈的眼裏就是變相承認了。
然而她還來不及得意,本來就聽見本來得意的宋一夕突然開口。
“無論什麼原因,現在的結果就是,我,宋一夕,堂堂正正的陸家大少奶奶,而你不過就是一個靠臉吃飯胸大無腦的小三,見不得任何光。
隻能像是那些醜陋的老鼠一樣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暗暗覬覦著我的丈夫,做著永遠成不了真的美夢。”
不就是戳人痛處嗎?誰還不會啊。
慕嬈氣得麵容都扭曲了,轉眼間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砸落下來。
陸尚的手背濺上了一些濕意,他不動神色地挪開了手。
宋一夕將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大大地出了一口氣。
憋悶的胸口都覺得微微舒暢了些。
但就總是有人見不得她的好。
陸尚瞥了宋一夕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道歉。”
宋一夕不卑不亢地說:“我沒錯。”
慕嬈不過是咎由自取,憑什麼要她先低頭。
陸尚顯然並沒有興趣跟她講道理,冷硬的眉眼間漸漸聚起了不悅的風暴。
“工作,道歉,二選一。”
他跟她說話向來簡潔利落,像是多說一個字都會髒了嘴巴一樣。
但同時也字字見血,總能輕易捏住她的命門。
沒有任何商量的語氣。
宋一夕知道,但凡他說出來了,將她從醫院趕出去不過是他陸大少爺一句話的事情。
她攥緊了拳頭,感受到掌心傳來尖銳的疼痛才緩緩鬆開手。
深呼吸一口氣後,宋一夕掩去了眼底受傷的情緒。
看起來,依然是那個冷靜自持的宋醫生。
“對不起,慕小姐,剛剛是我口不擇言了,我跟你道歉。”
毫無情緒起伏的音調,即使聽出不是真心可是慕嬈依然開心。
看,這個女人占了正室的位置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在她的麵前低頭。
慕嬈心裏得意,陸尚心情就沒那麼好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病人一樣沒有任何額外情緒的女人。
聽著她官方而客套的道歉,心裏的怒火更重了一重。
工作,工作,陸尚很想抓著她的胳膊質問她。
在她宋一夕的心裏,為了工作可以給討厭的女人道歉。
為了工作也可以不顧他的死活是不是!
想到昨晚自己胃出血疼得快要昏厥過去時忍不住給她打得那個最終沒有打通的電話。
心裏的怒火呈現出燎原之勢將陸尚僅存的理智也燃燒殆盡。
他大手一揮,擺放在床頭櫃上的茶具水杯通通都被掃落到了地上。
劈了啪啦碎成一片。
慕嬈嚇得忍不住尖叫出聲。
宋一夕也被陸尚突如其來的發怒驚得臉色發白。
她都如他所願道了歉,這個人又是發的哪門子脾氣?
有濺起的玻璃從宋一夕腳邊飛過,在她裸露的腳踝上劃過一道血痕。
比起這輕微的痛感,宋一夕更關心的是別的。
“你大病初愈,不能有激烈的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