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走出去的。”喬娜隻好接嘴,雖然聽起來很假,但總不能看著他們兩個哭死吧。
“你會活下去的,西蒙!”巴可達充滿了柔情的撫著西蒙的頭。喬娜想,也許是矮人的審美觀念與人類有差,對於像是男人一樣壯實的西蒙也許在矮人族裏還是個美女呢,她看著有點訝異,但是,兩個矮人之間的真情實意,互為關懷的溫情卻讓人一點也不會覺得可笑,相反,他們顯得自然大方而且高貴,出自真性真情的愛,那裏有半點可笑之處?隻讓人羨慕尊敬。
“我一個人活不下去的。嗚——”西蒙更悲了。
“西蒙有孩子了!”巴可達忍著眼淚。“我們矮人沒有什麼力量,隻有鑄造的手藝,在這森林裏,隻能等死。沒有足夠的食物,沒有魔法師和鬥氣士的保護,很快的,我們就會死!“
“巴可達兩天沒有吃東西了!”西蒙哭的簡直是死去活來。
喬娜一愣,“為什麼兩天沒吃東西?愛德華沒有分食物給你嗎?”
“不是,愛德華少爺每天都會按量分給我們食物,但是,”巴可達停了一下,“我們矮人的飯量比你們人類要大,那些份量加起來也隻夠西蒙吃個半飽,我受了重傷,一定會死在這森林裏了,可是我,我想要西蒙和孩子能平安的走出森林。”
巴可達的臉色竟是平靜沉穩的,沒有痛苦,似有著最堅強的信念的的殉葬教徒的神情。而他不信教,至少不信那個狗屁光明教,他有著的是做為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雙重的責任和堅韌。他消瘦下去的壯闊心懷,承接所有的痛苦,為自己的妻兒留下一線活下去的希望。
喬娜怔了半響。她可以理解老矮人不惜狂化自己來救他們兩個人,一個死總比三個一起死要好的多,活著,就是在絕境,也是比死了要有希望的多。但是麵對著巴可達,自己不吃飯,把食物全讓給了自己的妻子,餓著肚子一天一天的等著死亡的到來,他的那份深愛妻子和孩子的心,還有他堅韌的痛苦的等著死亡的勇氣,竟是震驚了喬娜的靈魂。
每個父母都深愛著自己的孩子,喬娜想起自己的父母親,他們也愛自己,但是和這兩個矮人愛自己孩子的心和做為來說,他們卻顯得極為的自私。喬娜看到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高貴的靈魂,盡管他的外貌在人類的眼中算是醜陋的,可是人格靈魂卻不因為身份地位的高低差別就卑微渺小,相反,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類,自以為尊重高尚的人類在他們的麵前顯得是多少的醜陋可笑。
喬娜忽然羨慕西蒙肚子裏還不曾出生的孩子來,甚至是嫉妒起來了,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他都有著天底下最好的父母親。
“沒事,你們會活著走出森林的!”喬娜的嗓子幹澀之極,眼中竟是迷蒙一片,世上最在幸福的至愛在她的麵前出現,天下最大的悲劇也在她的麵前上演。有人說什麼,把最有價值的東西毀滅叫做悲劇,她現在深深的體會到了這一點,為了這個悲劇的開頭,她淚流滿麵。
“真的,你們不會有事!”喬娜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安慰麼?不是的,她是真的這樣想著,要他們能平安的走出這片森林,在這一瞬間,這竟變成了她的一個信念。幸福應該繼續,悲劇應該走開,她不要眼睜睜的看著悲劇在她的麵前上演直到結束。
喬娜掏出藏進了包袱裏的特製弓,遞給巴可達。
“天,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特的弓,設計真是巧妙,夠強夠快,是那一個大師設計出來的?他一定能成為劃時代的宗師!我能見到它,真是一生無憾了!”巴可達憔悴的臉上竟興奮的泛起了紅雲,剛才的所有的悲傷絕望,竟轉達眼間被他一生執著的興趣天賦所拋棄。弄得喬娜一時間情緒轉換不過來,剛才不是還嚎啕大哭麼?這——這會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嗯?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有這樣拙劣的鑄造工藝?難道說是因為配合這個特別設計故意這樣做的?”
喬娜的臉有些紅,這弓是她自己做的,那裏有什麼手藝可講?能做出她合適設計要求的零件,她已經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畢竟她隻是個業餘煉金學徒,而且你還能指望一個女孩子把打鐵的大鐵錘掄出花樣來不成?
“給你!”喬娜隨手用她的刀削出三根木錐,遞給巴可達。“這樣裝上去,對準那個岩石,射!”
喬娜不想讓巴可達再研究下去,她的臉沒地擱了。
“哇——”西蒙竟也停止了哭泣,看樣子所有的矮人不論男女,都有著對鑄造出來的東西天生的狂熱了,那三隻木錐急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