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斬釘截鐵地繼續道:“而這人不能是四皇子來擔任,也不可能是遠在青海平定戰事的十四皇子起這個支點作用,那麼也隻有太子的複立,才能鎮壓和平衡朝中八皇子的勢力。”
十三緊抿著唇,忍不住擔心地道:“可是……”
我截過十三的話繼而道:“沒有什麼可是,太子根本不足以堪當大任,相信十三皇子比我還了解您這位二哥。他的皇太子之位被複立了又如何?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世道永遠是能者居之,賢者任之!”
最後十三沉默了,也不再談起有關朝廷之事,畢竟我已是遠離朝廷漩渦的人,他不好再把我卷入其中。
第二日,風雪依舊席卷整個大地,蒼白的景象沒有製止我離開的步伐。我獨自牽著一匹馬,踏上自己即將遠征的旅途。
過了十裏亭,身後傳來馬蹄聲,我迎著逐漸變小的風雪回頭望去,一張閃耀的銀色麵具在風雪中格外醒目,那是策馬而來的玄。
“沒想過你還能來送我。”我輕聲笑道。
玄卻搖了搖頭,“我不是來送你,而是打算陪你走一遭。”
我久久望著他,最終淡淡地笑道:“隨你吧!”然後,兩人兩匹馬,一同出了關,一同朝漠北以東而去。
玄是出自玄水門派,他有保護麒麟血宿主的職責,所以我沒理由拒絕他的同行。反而此次去九幽山,不知會有何狀況發生。
我隻知,那裏將可能是我的終點。亦或者是,起點。
九幽山不屬於巍峨險峻,但山脈連綿,山峰如筍。九幽山下的子民,是一個十分古老而神秘的民族。我們再天霖聖女的引領下,拜訪了古巫族的長老們,他們決定不日後帶我上九幽山,並進入仙人洞府。
九幽山的主峰裏的仙人洞府內,有一座玉台,而那玉台上有我所要的答案。古巫族的人沒有把我送到主峰上去,而是讓一隻翱翔於空中的雪鷂為我引路。
本欲跟著我一同上山的玄,卻被長老們攔住,因為這路隻能由我一人走下去。
九幽山的主峰常年白雪皚皚,舉目四望入目的全是厚厚的積雪,雖然南方已是百花競放的初春時刻,可這裏仿佛隻有深冬,望不見初春的步伐會光臨這被世事遺忘的九幽山,也永不會有姹紫嫣紅趕走這裏的深白。
山路陡峭,我跟隨頭頂的雪鷂彎腰前行,可此時引路的雪鷂突然遁入山中的雲霧之中,一時消失不見。我直起腰,看著蒼茫的大地,心中同樣一片茫然。
雲霧被風吹開,天空的一角露出了久違的太陽。陽光通透,山腰的一處有冰晶,通過陽光折射出一道五彩的光線恰好照耀我身上。
我隻覺得冥冥之中的注定,便隨那道五彩的光線指引而去,正好來到一處洞府之中。千年寒冰塵封住這個別有洞天的山洞,我越過洞門口鋒利的冰渣進入其內,裏頭的陳列擺設果然有著記載著洞中萬年前曾有仙人居住過的痕跡。
我刻意去尋找一座玉台,古巫族遺失多年的玉棺呈現在玉台上。看得出,玉棺中躺有一衣冠勝雪男子。
洞中純淨的清氣如一層薄紗縹緲縈繞,令人猶如脫胎換骨、神清目明。我朝仙台上的玉棺每靠近一步,心卻漏跳一拍,這就是謠傳千年的玉棺仙屍,也是我轉身來此世的使命所在。
我口中哈出的白氣凝結成霜,洞中的溫度是何其的低,沒呼入一口冷冰冰的空氣,身心就猶如刀絞般刺痛。原本身負麒麟血的我該覺不到冰寒之意,可每落一腳,每朝前走一步,就感覺到身上的某些能量在流失,身體越發的怕冷起來……
直到我靠近那副玉棺,四肢僵硬到已倒在玉棺旁,可跳入眼簾的那具衣冠勝雪的男屍,卻生生刺疼我的眼眸。
那是一張精致無比的五官,仿若不食人間煙火,膚色如寒霜,發如潑墨,如此好看的一個人世間絕無。
這人,不正是已故的月鳳歌嗎?
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他,不該長眠在天池邊上的嗎?
天地晃動,積雪崩塌,我重心不穩跌倒在玉台上,額頭正好磕在玉棺上,殷紅的血液染紅這個晶瑩透白的世界。
意識昏聵,腦子混沌。我記不清自己在哪兒,隻知道做了一個夢,夢見山巔有一棵古樹,古樹下有個男子在撫琴。
男子如仙如畫,一心沉浸在琴弦上。
山巔上雲海翻騰,仙禽空中盤旋而飛。畫麵如此靜好,並沒有因我的突如其來出現,而驚擾到一切的美好。
而落葉繾綣而落,落於衣冠如雪的男子身上。男子的一切言語都付諸指尖上,通過七弦琴發出宛轉悠揚的琴音傳入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