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遲疑的望著杜四娘的手，卻沒有接。
杜四娘莞爾，“害怕？”
“怕？我才不怕。”小青眉頭一皺，虎著臉接過手帕胡亂在臉上擦了，又隨手扔還給杜四娘。
杜四娘對她故意裝出來的樣子也不在意，隻笑笑，“你要找什麼人？”
“我姐姐，”小青道，“白素貞。”
“哦，”杜四娘不甚在意的道，“你姐姐也是妖？”
小青剛想說“是”，然而終究多留了個心眼，搖了搖頭。
杜四娘一怔，“不是？”
小青不答，反問道，“你為什麼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杜四娘落落大方，“你又沒有傷害我。”
小青試探地看著她，“妖可是要吃人的！”她故意做出嚇人的惡模樣來。
“我瞧著你不像，”杜四娘笑道，“哪有吃人的妖怪像你這樣——”她沒說完，掩嘴輕笑。
知道杜四娘是笑自己狼狽，小青黑了臉，逞強道，“本大王就是吃了太多人，才累成這樣的！”
杜四娘笑盈盈地看著她，卻是全然不信的模樣。她道，“我見過你這樣的妖，又傻又膽小，見到人就害怕得要躲起來，怯怯的模樣讓人分外憐惜。”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溫柔，聲音聽起來像潺潺流水，讓人心生暖意。
仔細打量杜四娘神情，嗅著她身上的花香，小青眼珠一動，忽然道，“是個花妖，你喜歡他？”
杜四娘一愣，卻道，“對，我喜歡她。”
“啊哈！”小青眼睛都放光，“你是人，喜歡上了妖？這不是戲文裏的嗎？”
杜四娘笑笑，不回答她。
小青興致勃勃，追著杜四娘問東問西，杜四娘一概不答，反而笑問，“你不找你姐姐了？”
“呀！”小青一拍額頭，“差點忘了！”
這一路說話，轎子已經停下來，竟是一座茶樓。小青跟在杜四娘身後，“你能幫我找到她嗎？”
杜四娘道，“可以試試。”
小青大喜。她百無聊賴地在杜記茶樓等著，心裏還記掛著杜四娘和花妖的事情，見杜四娘閑下來便又湊過去，“你的花妖呢？”
“她叫斂月。”杜四娘沒抬頭，算著賬本道，“她怕見生人。”
小青不肯甘休，但杜四娘態度堅決，叫小青意興闌珊，在杜四娘身邊晃悠半天突然道，“我聽說人和妖相戀是要遭天譴的，你不怕嗎？”
杜四娘一僵，半晌抬起頭來，望著小青道，“怕什麼。”語氣極為平淡，卻透著力敵千鈞的堅毅。然而指節卻微微發白，不可抑製地顫抖。
小青沒注意到那細節，自己害怕地縮了縮脖子，“那是你不知道天譴的厲害。”說著哆嗦一下，“天譴最可怕。”
她就在杜四娘的茶樓落腳，整日跟在杜四娘身邊，強要聽那花妖的故事。杜四娘倒是口風嚴實，一個字都沒露。倒是小青自己，實在無趣地緊，又心裏想念白素貞，便喋喋不休地一遍又一遍給杜四娘講她和白素貞是怎樣相識分離的。杜四娘每每含笑聽著，小青說了許多遍她也沒有不耐煩。約等了兩日功夫，這天杜四娘道，“西街王員外家有個姓許的學徒，前些日子從山上救下一個美貌女子，聽說姓白，不知道可是你要找的人？”
小青騰地一下從窗台上跳下來，“一定是！”她慌不迭就要往外走，杜四娘伸手拉住了她，“青姑娘！”
“怎麼了？”小青急躁地要甩開，“有事等我找到姐姐再說！”
“正是你姐姐的事情，”杜四娘欲言又止，終是望著小青的眼睛道，“聽說，許宣已經和白姑娘定下婚約，不日就將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