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當時真的一點情愛都沒有嗎？
如果你有哥哥，你會愛上他嗎？
辛月心裏瞬間想了一下季昌，說：
我有點明白了。
今晚我會讓你明明白白的。
宋姒水突然不說話了，眼睛看著沒有燈光的校園和沒有多少燈光的四周。隻有斷斷續續的風聲和遠處公社院子裏的燈光在寒風中一閃一閃的。她的心，也在閃爍吧。她們已經在校園裏轉了三圈。眼睛，早已經適應了周遭熟悉的黑暗。她有一種今晚一直要走到天明的衝動。她感覺到閨女的臂彎的力度。閨女看上去風風火火的，其實是一個很有城府的人。此刻，她不會突然冒出什麼話來打擾媽媽的心境。
你對政治環境早就不陌生了。你看到的現在，或者是說是這十年，你應該懂得政治是個什麼存在。你也在濃霧中走過，你知道沒有什麼東西能在霧中仍然保持自我。一九五七年的大霧，不比這十年的大霧通透。特別是對一些特殊的知識分子群體。媽當時如果沒有你爸，是逃脫不了當右派的厄運的。
我爸是運動領袖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概念。大學裏，當時學生沒有資格參與到領導層。不像這十年，先是造反奪權，然後結合進領導班子，接著又什麼上管改什麼的。你爸他們數學係就沒有那個氛圍，他們都在學術的霧裏雲裏。那時候，我和你爸已經確定了關係。他看著我有激情參與的跡象，提前明確態度：一切圍繞畢業分配行事。其實我並沒有那麼高的熱情，你在這一點上像我。我是敏感但不激進。雖然經常受你林伯伯的思想影響。
這場運動起因不是運動，是正常年代裏的反常行動。組織上通常是目空一切地領導別人，那一次是發動大家，包括普通黨員，也包括普通群眾，對各個層級都可以提意見建議，包括對某個領導人。你林伯伯太通世界史和中國曆史了，他一直是憂心忡忡於我們社會主義事業的。他的口頭禪是“以史為鑒”，碰到什麼事兒都是以史為鑒、以史為鑒的，他可以信口舉出與現實相聯係的中外曆史事件的可鑒之處。媽為這一點，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一次，。他是興奮不已，感覺這個形勢代表了曆史前進的方向。他有幾句詩這樣寫：
走過的那道嶺，
我一直在回望。
於是，我錯過了腳下，
錯過了前路，
錯過了共同的，
命。
這麼動人心魄？我沒有任何印象呢，這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