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雄傑黃土(1 / 2)

到了遼國上京,這裏甚是繁華,隻是本地之人大都說契丹話,卻不似燕雲一帶,盡皆漢語。我又有些頭疼,也怕惹人注目露了行藏,便並未在城內打尖,隻在離京數百裏處的野郊,尋了一處石壁山洞,那山洞不過一丈來深,好在處於石壁裏麵,離地五六丈,下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少有人來。我的輕功勉勉強強可以爬進那石洞裏麵,將小綠解了韁繩鞍韉,便放在樹林裏容它自由跑動,小綠已經與我極熟,呼哨一聲立刻奔來,又通人性,因此也隨它自去。

花了幾日,弄清了遼國皇宮府庫,探清楚路徑。本來契丹人慣於逐水草而居,現在建國,也與中原不同,五京雖然算是都城,事實上卻隻能算是軍事重地,商貿中心,皇帝與大臣起居議事之處,不在京城,卻在捺缽。

捺缽乃是契丹語,指的是皇帝皇帝在遊獵畋漁之地所設的行帳,捺缽有春夏秋冬四季,遼國皇帝在各處停留時間不等,有的停留有兩月之久,少的隻有二十餘日。捺缽時,凡是契丹臣屬以及漢人宣徽元臣屬必須隨行,漢人樞密院以及中書省等官員則留駐京城處理事務。

這幾日正是遼國皇帝耶律洪基的一個愛妃生辰,結果本來應該在吐兒山夏季捺缽納涼的皇帝大臣一股腦兒全回來了。那耶律洪基自從賜死了皇後蕭觀音之後,為表愧疚便一直未曾立後,那妃子雖然受寵,也未能正名六宮,此次生辰便格外地隆重一些,也未曾不是補償的意思------這些西夏契丹宋國事情,我在李秋水處曾看得許多當年的情報,邊上亦有李秋水的批注,所以這些國家的格局,也大致知道一些。

也好,雖然人多難免會有些麻煩小心,但是乘亂打劫卻是萬古不移的真理。宮裏宮外此時正是熱鬧得緊,我兩次扮作宮女入宮打探,卻也將一些衛士換班值勤的時辰記下了。

待到那宮內大宴之時,動手想必方便得多。

順順利利地取到了十顆北珠,我回到那野郊山洞,迫不及待地便依法施為,凝水成冰,拍入穴道,引導真氣運行,所過之處,沁涼涼的,我情知這法子有效,大喜,一氣用了三顆,收功完畢,再摸頰上,覺得有粉皮脫落,心道:“好快,簡直和手術整容有一拚了。”取了麵紗戴上,此時也無事可做,便取了銀針練習暗器,但是心情太過興奮,居然怎麼也不能集中,後悔沒有帶兩本書來。現在剛剛行功治療,需要避光,也不能出去。

夜半時分,我打坐之時,忽然聽見石壁下麵有人低語,功聚雙耳,凝神一聽,卻是兩個男子,一個大約有些年紀了,另一個卻是年輕了許多。

那年長男子語氣頗為恭敬,“潘大人,在下所請之事,還請大人好好思量。”這人聲音頗不錯,聽著有幾分清雅。

年輕男子聲音極有磁性,說不上是什麼特點,但是僅僅聽他說話,便覺得心曠神怡,定是個蓋世無雙的美男子。那年輕男子道:“慕容先生言重了,前代之事過去已久,潘某非是不願相助,卻實在是天時地利人和均無,眼下先生雖然覺得有些勢況,隻怕也難以相繼。”

那慕容先生道:“潘大人才華絕世,若能相助,定能成事,耶律洪基老邁昏聵,太子早亡,太孫耶律延禧不過是個黃口小兒。大人前程似錦,難道還看不出情勢高低麼?人生在世,自當轟轟烈烈。此時四海有改卜之兆。貴祖上也曾有言:大丈夫不以此時立功名,取富貴,碌碌與萬物共盡,可羞也。難道大人不願乘貴先祖之遺願,成就千古令名麼?”那慕容口才甚好,此時說得慷慨激昂。

那年輕男子哈哈一笑,“慕容先生所言也是有理,隻是眼下還未是時候,彼時先生有言,某再相助。”

那慕容道:“如此,潘大人一諾千金。”

我聽了幾句,心道這人莫不是慕容家的人?這姓潘的想是遼國大官,隻是遼國重臣多是契丹人,他們這幾個漢人,就算想叛亂,又能成什麼事?聽見那慕容先生走了,那潘姓男子卻留待不去,半晌,忽然自言自語道:“王侯將相,總歸塵土,可憐,可憐啊!”也轉身離去。

我雖然好奇,卻也忍住沒有去看了究竟。那慕容博竟是和遼國有些勾結,想來也是,複國何等之事,那些江湖上小小幫派,又有何用?政治本是政治,江湖之力薄微,就算把天下武功學了個通透,也根本不是一回事。隻是不知後來慕容博又為何棄了這裏大好經營,一個人躲在少林學武功?

一個月下去,那十顆北珠用完,我運行一遍真氣後,取了帶來的鏡子細看,雙頰已經完美無缺,想來李秋水說我傷痕好治,卻也不是假的。隻是她當年卻是被傷成了何種模樣!竟然這許多年還有些須的痕跡?單是肌膚受損,這北珠用起來卻是奇效,想必她還中了什麼特別的毒吧!

想到李秋水一直待我不錯,無論真心假意,總算是於我有恩的,我興之所至,便想去順便盜些帶回去送她,反正遼國珠子多,慷他人之慨,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

這時候妃子生辰早已完畢,皇帝卻也沒有前去捺缽,隻在宮裏議事。我探聽好動靜,便在傍晚時分,潛入皇宮。

衛士們的換班時刻還是不變,我隱身潛行,穿過禦花園,將到之時,忽然聽見前麵人聲,頓時屏息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