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裏呢?真君?”
“去我以前的宗門。”
“哦,明白了,真君要不是以前有個橫刀奪愛的大師兄,要不是就是個可愛的小師妹,這回是想要接上天去嗎?”商恨調笑道。
火陽真君似是不以為意,回頭就給商恨一記暴棗,斥道:“不過是去報恩的,誰都像你那麼齷齪?”
“報恩?真君的恩人如果不是同真君一同飛升,現在多半已經不在人世,真君似乎要去地府報恩才是。”
“沒有的事,隻是我以前那個死鬼師父還有幾個不成器的徒子徒孫。我過去看一下。”
商恨不由地驚呼道:“真君要給他們吃那仙丹?”
“不是他們,而是他。一顆足矣,太多了引起上界關注可就不是好事了。”
“嘖嘖嘖,哪個小子有這等好運氣,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也得不來的運道。”
火陽真君隻是咧嘴卻未出聲。
到了一處鬱鬱蔥蔥的山頭,火陽真君站在虛空中往下看了許久,卻還未確定的樣子。
“怎麼,近鄉情怯嗎?”
火陽真君擺擺手道:“不對,藥宗地界就在此山上是沒錯,隻是不見丹氣和丹火青煙讓我有些猶豫。”
“天上一日,地下百年,你那藥宗說不定早已被人滅了。”
“呸呸呸!烏鴉嘴。藥宗雖然勢力不如仙宗等綿延萬世,但是好歹也有千年之久,豈是百年間就能被人滅的?”
不過話雖如此,火陽真君還是將自己的身形隱去,潛到山頭上探個究竟。
商恨跟著火陽真君落到山頭。
隻見此處人來人往,劍光穿梭不定,聽那路上弟子所言,今日正是宗內弟子考核,那臨時搭建的比武台上正有幾個年青人手捏劍訣互相比鬥。
奇怪的是從那些弟子口中閑聊得知這裏確實是藥宗所在,不過怎得都不見爐鼎練丹,反而人人手持一劍,第一次見到還以為是來到了劍宗。
火陽真君麵色陰晴不定,想這變化不可能是短時間發生,多半已有多年,是什麼原因讓這些藥宗弟子不去煉丹反而學那些劍道殺戮門派一般爭強鬥狠。
聽這些年輕弟子聽不出個所以然來。火陽真君來到一個考核長老身邊坐下。也許這些宗內老人閑聊時會說出藥宗變故。
“刑部長老,你看那方家可謂是良材美玉,今年如果不出意外,外門弟子第一又是他拿下了。”
那個被稱作刑部長老的人一捋長須,點頭道:“方家日後保持這樣的勢頭可以進入外藥。”
“外藥?”火陽真君的臉色沉了下來。
商恨在身邊問道:“怎麼?外藥是個什麼東西?”
火陽真君帶著商恨離開山頭,遠遠站在虛空之中,看著下麵已經縮成一個黑點的擂台上劍光如豆閃爍,緩緩道:“沒想到當年在藥宗勢弱的外藥一部竟能把持權柄,真是河東河西啊。”
商恨靜待火陽真君發完感慨。
“外藥煉身,內藥煉丹。藥宗不單單是煉丹,事實上有關丹字一說就有內丹外丹之別,放在修煉功法上就是內藥外藥。我在時,外藥一說在藥宗不過數個不成氣的弟子走的邪路,不想今日反倒成了藥宗的正宗。走吧。”
火陽真君紅袖一甩,意興闌珊地轉身離去。
“不去給你那幾個徒子徒孫送仙丹嗎?”
“既然走了外藥一路,送了仙丹又有什麼用處?”
商恨自然看出是理念不和的原因,就算火陽真君送上仙丹,也不會讓那個徒子徒孫感激涕,反倒是升入天庭之後,因為修行之路之分,而漸行漸遠。這等成他人之美的事就是放在商恨身上也不會去做。平白無故地給自己添堵。
“那接下來去哪裏呢?”
到了人界,商恨不想讓火陽真君問起自己所在何處,否則無端地露出馬腳來,所以一味地把方向套在火陽真君身上。
火陽真君眯著眼睛往海邊的方向看去。
許久才道:“既然來了下界,就去看看一個故人吧。”
商恨笑道:“人界中人又有誰這麼長壽?”
“誰說是人了?”
商恨更加好奇火陽真君要見的是誰。
在人界之中,火陽真君這等仙人不好直接調用天地元氣,否則形成天地異象引來上界關注可不是好事。
所以火陽真君和商恨化做爺孫模樣到了地上,見鎮入鎮,見山入山,一路行來。
地上百年,天上方才過去一日。二人也不慌亂,自古以來有種入世修行法門就是抓了這時間流速的不同到人界來修行功法。不過商恨和火陽真君顯然並無此意。
二人且走且停,一路上見了些不平之事,商恨要管,反被那火陽真君攔下,卻不說話,隻用手裏的拐杖指指天上,示意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做什麼,上麵可看著呢。
商恨也隻好罷手。
火陽真君給商恨解釋道:“天庭有專門處置私自下界的仙人,如果被他們抓到,可不是什麼好事。”
商恨不服氣道:“就做這些小事能讓他們抓到?這些仙人也太閑了不是,還是說他們本來就駐紮在人界。那如果私自去了地府、修羅兩界又當如何?難不成仙界還有人住在那裏?”
火陽真君笑笑,像這樣的小輩不知道那些仙人的厲害之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火陽真君也不解釋,隻是堅定自己的立場不讓商恨插手閑事。
火陽真君和商恨二人不去招惹閑事,閑事卻自己上門來。
這二人隻是安靜地在一家飯店吃飯,其實以二人修為已經無需進食,而且人界飲食粗濁不堪,吃了進去,還有花力氣排出來。是件麻煩的事。但是火陽真君不知發什麼瘋,硬是要拉商恨進去飽食一頓,吃到一半,說這就叫修入世法。
商恨問如果不修入世法又會如何呢?
火陽真君照例指了指天上道:“不修的話,你大可以保持著仙人之姿在人世晃蕩,那一身的仙氣在濁世氣中可是極為顯眼,還愁上麵的人找不到你。說是入世,其實也就是低調偽裝。”
商恨恍然大悟,扒拉著把碗裏的米粒都舔幹淨了。
這時兩個武夫走進飯店,不知是因為什麼事情吵了起來。二人動起手來,一人使的是戰場上才得一見的長戟,也虧得他能在這麼狹窄的室內拔出,一個回旋,戟頭卻旋到火陽真君這裏。
商恨露出一臉的壞笑,看你這老兒還動不動手,這會麻煩上門,還真吃一個悶虧不成。
火陽真君卻應聲而倒,頭上鮮血直流,口裏大叫:“不要打我。”
商恨看得分明,那戟頭根本未曾破開火陽真君的臉麵,是火陽真君自己將血逼出,做出一副慘相。
商恨目瞪口呆,火陽真君做戲還是做足了全套,現在就跟一個普通人有什麼區別,而且還在地上打起滾來。
這等撒潑的形象讓商恨難以接受。
心裏鄙視道:“那上麵的仙人就有這麼恐怖嗎?”
那兩個武夫見惹出了麻煩,頗有默契地溜走。
商恨為了配合火陽真君,也隻能呼天搶地地上前拉起老頭,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到了街上,過了一個拐角,終於無須再裝。
商恨和火陽真君又直起身來,向海邊走去。
這時商恨已經懶得跟火陽真君爭辯那天上仙人的恐怖之處,轉而問到去海上見什麼人。
商恨想起在仙界時的海外仙宗,這位火陽真君的老友多半也是居住在海外小島上的一個散修。
火陽真君笑而不答。
二人即便修入世法,可是腳程卻絲毫不慢,不眠不休地趕到了海邊。
火陽真君到了海邊,直走入海水中。商恨自然也跟著下去。
以二人的修為,就是萬噸海水壓身,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二人一直走入海底。
火陽真君修行的火法與水不合,在海底深處隻見身上不斷冒出氣泡,像是有一大堆魚群在身邊遊弋一般。
而商恨的身法卻有些奇怪,明明是直立地行走,甩手,邁步,但是卻給人一種魚歸大海,擺動著魚鰭的感覺。
這就是商恨的真龍之意起了作用。
火陽真君多看了幾眼,記在心裏,如果商恨日後真龍之意大成,也許是可以真的收他做關門弟子。
漆黑的海底不是荒涼所在,時不時的有些古怪形狀的生物從二人身邊遊過,還有些長的巨大的扁狀魚類試圖將二人包住,隻是被火陽真君的仙氣彈開,也就不再跟上來。
火陽真君也不大開殺戒,隻是放出自身的氣息,嚇走海中的巨獸,能在這樣的深度存活的生物本身就有極強的實力,肌肉骨骼在長期的壓力之下已經變成了皮筋膜一體的東西,隻不過火陽真君的氣息太過駭人,如果全數放開,怕是能煮沸這一方的海水。
商恨腹誹道:“在這海底就不知道收斂氣息了。萬一那仙人興致來了到海底一遊卻如何?”
漆黑無比的海底,隻有火陽真君身上的一點亮光,不過火陽真君也不需要光亮,他像是早就已經知道方位,直線地走了過去。
天知道在海底難辨方向的情況下,他又是怎麼走出一條直線的。
論戰力商恨自有信心與這些天庭中仙比上一比,不過要是論起奇功異法來,目前隻覺醒了鎖魂鏈功法和一點真龍之意的商恨隻能老老實實地跟在火陽真君身後。
“到了。”火陽真君突然停下腳步。
二人向上浮去。
商恨的速度明顯慢了火陽真君一籌,不過商恨也不會和火陽真君比試,若是上浮速度過開,內外腔壓不一,即便有真龍之意護身,商恨的體魄少不得也得大補一場。天地之力就是仙人也不敢輕臆逆轉。
商恨浮到水麵後,見不遠處有一座小島,火陽真君老早就浮在空中等候商恨。
商恨飛了上來,停在火陽真君身邊,問道:“我們完全可以一路飛來,為什麼還要在海底走這麼遠?”
火陽真君這回懶得說話,指指上麵。
商恨對於這個動作深惡痛絕,像火陽真君這樣憋屈的仙人也算少見。如果日後商恨成就真仙行走人世間,也要像火陽真君這樣,仰人鼻息而動,還不如抹了脖子,自己去地府做個鬼卒還來得痛快,至少捉拿生魂時,呼呼喝喝地多威風。
這就是商恨的想法。
火陽真君帶著商恨落到島上。
這是一個荒島,沒有人跡,那些海鳥見了火陽真君和商恨二人絲毫不怕生。
火陽真君帶著商恨往小島的樹林裏走去。
“你要見的那個人就住在這裏嗎?”
火陽真君不說話,隻是負手背後,走在商恨的前麵。
前方茂密的樹林中突然出現了一塊空地。
商恨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一個光門,就和商恨來到這世界時踏入的光門一樣。
在那一刻,火陽真君回頭看了商恨一眼,商恨還以為自己來自九天之外的事已經被火陽真君知道了。正要準備戰鬥,誰知火陽真君隻是輕聲吩咐他,叫他跟上。這個傳送法陣據說是傳自九天之外,神秘莫測,曾有天庭的陣法宗師要解析這個傳送法陣的基礎,卻被法陣反震之力毀掉元神,兵解都來不及。
這法陣目前也隻有兩個地方有,一個是天庭的第一層,另一個就是這裏。
“這裏到底是哪裏呢?”都快到了目的地,火陽真君仍不肯跟商恨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商恨的心裏憋的慌。
火陽真君笑道:“過了這個傳送法陣,你自然就知道了。”
這等吊人胃口的手段可不會讓商恨生出好臉色來。
商恨耐著性子走入光門,心裏卻想:“難道地球上已經有人來過?隻是芯片上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光門之後的景象讓商恨停下了腳步,麵前是一個巨大的藍色護罩,透明地像個鍋蓋罩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宮殿上麵,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