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離衣是第二次來關瑾瑜家,當然,之前那次是被拖進來的,而且直到現在她也沒想明白為什麼當初醒來就躺在沙發上。
她一個人獨居,日常用品本該都是一人份的,可很奇怪她家裏的東西竟然大部分都是雙人份的。
關瑾瑜工作忙起來,三天不帶合眼的,大多數時候根本顧不上自己,一年365天有200天都在出差,租的房子基本用來落灰,甄倩雖然也是個顧得上頭就顧不上腚的,但她舉家搬到了霖市,有父母照應著,比關瑾瑜過得舒坦多了。
關瑾瑜和甄倩出生在一個南方的小鎮——江城,兩家是鄰居,打小就穿一條裙子長大,後來她兩個一起考上了霖市這邊的大學,算是半隻腳踩進了大都市這潭渾水,女孩子也爭氣,在泥裏滾了幾年,不算大富大貴,也算得上體體麵麵了。甄倩是獨生女,家庭情況也可以,在江城的甄爸甄媽一合計,幹脆就在霖市買了房,和女兒住在一起。
關瑾瑜不同,她爸爸好強了一輩子,現在還奮戰在商場第一線,人脈都在江城,來人生地不熟的霖市還不把關爸逼瘋了,而且她不像甄倩老早就有了著落,自己這孤家寡人的,到時天天跟爸媽住在一起,逼婚起來,該瘋的就是她了,也就樂得遵從父命。再說她還有個弟弟在深城,混得風生水起,爸媽也沒肯過去。
除了嘴碎點兒,人欠點兒,甄倩算得上是二十四孝好閨蜜了,刨去工作的時間、約會的時間,基本一有空就往這裏跑,打掃衛生、洗衣做飯,整個一鍾點工,還是無償的。每次關瑾瑜加完班累成狗似的在床上挺屍,甄倩都在旁邊跟個蒼蠅似的絮絮叨叨:“哎呀我說關關,你瞧我這見天兒的跟你家打轉,現在外麵的家政人員工資很高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在你這兒幹一個子兒沒有不說,我們家小劉還跟我吃醋,你說我圖的啥?”
關瑾瑜閉著眼,手在床上扒拉來扒拉去,抓到軟綿綿的枕頭,才滿足的發出一聲喟歎,臉蒙在被子含含糊糊道:“還能圖啥?女王大人您高風亮節、兩袖清風,您人好啊,拯救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黨和人民會永遠銘記你的!”
甄倩聽得心裏美滋滋的,一邊還不滿足的去撩關瑾瑜:“怎麼著?廣大人民準備怎麼報答本小姐?”
“等項目獎金下來了,我求求你宰我一頓吧,廣大人民保證毫無怨言,你就讓我睡覺吧。”關瑾瑜抱著枕頭哀嚎,她已經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大有你再說一句我就敢跟你拚命的意思。
奈何甄老媽子從來沒有適可而止的自覺,她掃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關瑾瑜,皺眉道:“你好歹把外套脫了啊,換身睡衣什麼的,你不知道身上那件襯衣很貴的麼?睡皺了又要我給你熨平,當我免費勞動力就可勁兒使喚啊,你這孩子,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嘿,你大爺的,我這襯衣是你買的還是我買的?
關瑾瑜覺得甄倩壓根就不是熱愛勞動或者為自己著想才跑來自己這兒勞心勞力,肯定是在家裏被欺壓慣了,想享受一把當家做主的感覺,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自己就是那蝦米。
算了,自己大人大量,不跟她計較,她默默把這句話吞了下去。
“知道了,甄媽媽。”關瑾瑜有氣無力的說,把自己從害了相思病一樣和身體難舍難分的床單上拔起來,好在甄欠欠還算有點人性,把她的睡衣從衣櫃裏撿了出來,齊整的擺在她麵前。但關瑾瑜還是顛三倒四、搖頭晃腦,最後還是甄欠欠看不下去了,幫她把半截睡衣套了進去,塞回了被子裏。
“對了,你剛剛叫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