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爸是個什麼性子,沒有人比柳蓉和關瑾瑜更了解了,他若是真的看不上薛離衣,此刻就不會天天招她來給自己按摩。別說按摩了,看都不會看一眼。
關瑾瑜常說是塞翁之馬焉知禍福,經過這件事後,關爸在生意上也沒那麼拚命了,把公司徹底交給了大伯家的堂哥,安安分分過起小日子,說是好了要帶著柳蓉出門旅遊去,好好享享福。
一周後,關爸已經可以站起來了,關瑾瑜不能請那麼久的假,公司的事堆著就先回了霖市,留薛離衣在這裏照看。
兩周後,薛離衣開始有事沒事就推著關爸去室外遛彎兒。
樹木成蔭,已入初夏,輪椅聲吱嘎。
關爸口齒不清的跟她比劃:“要是有事兒,你就回去,蓉蓉會照顧我的。”
薛離衣第一遍沒聽清,於是含著笑容將耳朵往他嘴邊湊,一字一字的耐心聽,才回答:“叔叔,我能有什麼事,等您徹底好利索了再回去。啟梵和瑾瑜都忙,總該有個年輕人在家照料。您說是吧?”
路邊樹影橫剪一枝,正斜斜掩在關爸臉上,他活動著嘴角,好歹是對她露出了一個除了“瞪”之外的神情,眼裏前所未有的溫和,手抬了抬,指了指公園的方向:“去……那裏。”
薛離衣晚上跟關瑾瑜打電話,照例膩歪了一陣後,篤定的說:“革命即將成功。”
關瑾瑜隔空獎勵了個響亮的飛吻。
薛離衣就歸心似箭了。
一個月後,關爸簡單的肢體動作和語言都能夠獨立完成,穿衣吃飯不成問題,關爸說年輕人事業重要,天天在家照顧老人成什麼樣,自己不用她管了,終於把薛離衣給趕了回去。
***
“老師,你找我?”六月底,薛離衣被叫到了譚建瓴辦公室。
常言道歲月不饒人,這句話對譚建瓴顯然是不奏效的,這老頭生活美滿,越活越年輕,白發又去理發店染黑了,人顯得更加精神。
譚建瓴說:“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卡爾說九月份你就可以去醫學院報道了。”
“今年?”薛離衣好像沒那麼開心。
“不是今年難道是明年麼?”譚建瓴身子往後一靠,兩條小短腿晃晃悠悠,“呐,十一,你自己同意去的哈佛,試也都是你自己考的,我就找兩個人給寫幾封推薦信而已。你現在要反悔麼?”
薛離衣皺眉:“我沒有反悔。我隻是,還沒準備好。”
“有什麼好準備的,帶著人帶著錢,”譚建瓴瞥她一眼,心領神會的說,“啊,舍不得媳婦?”
薛離衣差點咬了舌頭。
譚建瓴鄙夷地說:“可得了吧你,還以為瞞得住我老頭的眼睛,看你倆整天眉來眼去的暗送秋波,我老頭又不是沒年輕過,這點事還是看得明白的。我也不是迂腐的人,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他又說:“你得想想,一時的分離是為了長久的相聚,現在世道就是這樣,你跟著我再有出息再做出什麼了不得的成就,那也是在國內,不如去海外鍍一層金來得事半功倍,卡爾的名氣比我大,你要是拜了他做導師,說不準以後還能拿個諾貝爾醫學獎呢。”
薛離衣沒接話,心說:這老頭真是越來越沒譜了。
“再不濟回國以後,你想去大學當個教授還不是順手拈來的事,”譚建瓴歎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我沒什麼好教你的了,隻能趁著骨頭硬朗還有點人脈往上推你一把,以後能走多遠就靠你自己了。”
薛離衣最受不了這老頭一本正經,總是哀哀淒淒的,直往人心窩裏插刀,邁步上前給他胡嚕胡嚕毛,也長歎了口氣,說:“我還沒來得及和她說這件事呢。”
譚建瓴說的話她明白,早在兩年前介紹肖登教授給她認識的時候,所以她一直有和肖登教授保持聯係,積極準備著日後的事,現在不過是一步步沿著計劃在往前走,不早不晚,可關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