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美獨自一人哭得撕心裂肺,在安靜的小村裏,顯得那麼的淒涼。徐迎美以為,這場噩夢會隨著這場嚎啕而醒來,但事實是直到她哭到脫力,她依舊還在這個夢裏。
“喂~死丫頭,大清早哭什麼喪,狐狸精生的掃把星,再哭就把你扔去垃圾堆和垃圾一起埋掉。”鄰居裴家大嬸終於被迎美的哭聲吵醒,尖酸刻薄的嚇罵著。
若這時的迎美,真的是原來那個一直生活在村中的徐迎美,聽到這樣的汙言穢語,會自動當做沒聽見,該哭哭該鬧鬧,甚至心中正不痛快,會幹脆找些“好詞”回敬過去。可是現在的徐迎美卻真真被這罵聲止住了哭泣。畢竟離開的太久了,在首爾那幾年,也曾裝過舉止有理的上等人,即使後來,迎美自殺未遂失憶後,也一直生活在福利院和孩子們在一起,過著雖然勞累卻相當單純的生活,突然再有人這麼直罵到頭上來,還真有些不能接受。
搖搖晃晃,迎美回到了室內,煎蛋和麵包靜靜的躺在盤子中,已經冷卻,饑腸轆轆的迎美卻沒有半點胃口。
主臥的門並沒有關緊,迎美隨手推門進去。主臥比迎美的臥室要稍微大一些,並沒有放置床,父母都是直接睡在地板上的,這使得這件屋子顯得尤為空曠。進門右手邊是一個梳妝台,上麵空空蕩蕩的,應該是女主人已經將常用的物品都帶走了。桌麵上整齊的放著三樣東西,一個首飾盒、一個信封和一張支票。
打開首飾盒,迎美倒吸了一口氣,她一直知道有這樣的一個首飾盒,但裏麵具體放了什麼她已經記不得了,隻記得爸爸每回喝醉了回家,必定要將這個首飾盒翻出來,將首飾盒摔在地上,連踢帶踹的發泄一通。待到酒醒,便又拾起首飾盒,細心的修補。今天,迎美終於看到了完好的首飾盒,盒子並沒有鎖,迎美隨手打開,盒子裏孤零零的剩下了一枚鉑金胸針。迎美其實對首飾並不了解,本就是苦出身,即使是後來當上了主播,工資極高,但無依無靠,事事都要靠自己,需要花錢的地方有的是,總是沒有餘錢花在首飾上的。但迎美也可看出,這枚胸針不是她的家庭所能消費的起得。胸針成雙魚戲水造型,線條流暢,魚的眼睛使用湛藍的寶石鑲嵌而成,熠熠生輝。
迎美拿起胸針,不由皺眉,這枚胸針明顯不是被落下的,而是特意放在這裏的,家裏一窮二白,哪裏買得起這些,難道是**送的?若是如此又何苦將它放在這裏,難道就是為了耀武揚威的顯擺自己找了個買得起首飾的有錢男人嗎?
迎美握著胸針的手不由收緊。“嘶~”迎美回過神來,手已被別針刺破,別針及利,竟紮出血來。疼~天啊,盡然會有疼得感覺,迎美不及想太多,對著大腿就掐了一下,好疼~
這一切不是夢,迎美到此時才發現,今早經曆的一切太過真實,或者說,這一切本來就是真的。迎美抬起頭,梳妝台鏡子並不大,卻清晰的映出了迎美的樣子。這是一張還極其稚嫩的臉,小臉盤上,一對勾人的鳳眼已經初具模樣,迎美長得更像媽媽,尤其是這一雙媚眼,婉轉嫵媚卻又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真是裝柔弱,裝可憐的利器。這是幼時的自己沒錯,那就是說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徐迎美上一世(重生這種東西好真不好解釋,不知是所謂的平行空間輪,還是所謂的神明顯靈,以後,姑且將迎美之前的經曆稱呼為上一世)對家庭還真是沒什麼感情,小時候家徒四壁,還有個酒鬼父親,回家還不夠糟心的呢,迎美是寧可待在學校或者和鄰居裴仁修出去鬼混也絕不願意在家多待;後來父親去世,到首爾讀書,又要忙著上課,忙著打工;等真正當上了主播,生活相對安穩了,迎美本身的性子已經養成,沒事也能找些事出來忙,哪裏還肯安穩;最後流落到福利院,福利院的人手永遠是不夠用的,忙起來更是永無止境,何況,迎美那時候是喜歡忙碌的,忙碌會讓人停止思考,當時的迎美失憶,其實多半是從心理上自己不願意想起,迎美隻要閑下來,就能感覺到心痛,隻要開始回想過去的事情,就會感覺到頭疼,其實很多時候,隻要在努力一下,迎美覺得自己就可以回想起來,是迎美自己放棄了回憶;直到重生前的三個月,迎美在福利院幫工時暈倒,醒來後便回想起了所有,羸弱的身體,殘忍的回憶,終於整垮了迎美,從此迎美一直臥床,過著無精打采一心求死的日子,若不是福利院中長大的淑惠和浩宇兩個孩子抽空前來照料,迎美大概早已將自己餓死渴死了。就這樣過完一生的迎美,對“家”這個字眼的概念也不過就是個睡覺的地方。剛剛母親的離開,迎美哭泣更多的也不過是發泄,其實還真沒什麼感想,都是經曆過的不是嗎?沒有期許就沒有傷心,沒有感情也就談不上難過。母親對迎美來說已經離開太久,記憶裏淺薄的也就隻剩下了一幅長相,再也不省一絲對母親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