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昨日回府看望她的額娘去了,偌大的漱芳齋中隻剩下我和泠兒,還有一些宮女太監。我一人閑時無聊,便坐在門檻上,望著天。泠兒那我沒辦法,隻好替我拿了件披風,和一個暖爐放在我的身邊。
“敏妃娘娘,十三阿哥駕到!”門口突然出現一大幫人,擁簇著一位衣裝華麗婦人。
敏妃?我忙站起身,上前打了個千,說,“見過敏妃娘娘,見過十三阿哥。”我低著頭,不知這位深受皇上寵愛的妃子來我這裏做什麼。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這位妃子患了嚴重的風寒,康熙還禁止胤祥去看望她。
“起身吧。”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我前方響起。
“謝娘娘。”我站起身,仍低著頭。這是泠兒教給我的,說是如果抬起頭,可是對這些人大大的不敬。不過我還是斜眼看了眼比我低一些的小十三,他在敏妃身後,俏皮的衝我吐了下舌頭。
敏妃走過我的旁邊,我也尾隨在她的身後,一同進入了暖閣。她輕輕的坐上主座,胤祥也在旁邊的位置坐定。我便隻好在一旁站定,按說我跟著為敏妃應沒什麼牽扯,更是不知她今日到我這裏有何貴幹。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了。
“別這麼拘謹,把頭抬起來吧。來,孩子,過來,讓本宮瞧瞧。”她輕輕地說道,聲音溫柔的入水一般。
我抬起頭,便走到了她身邊。她笑著拉我坐下,我便想也沒想邊坐在她的身邊。她一愣,隨即一笑,“真是個可愛的丫頭。跟我年輕時還真是相像。”
“難道娘娘現在不年輕嗎?”我張口就說。我說的可是實話,這位妃子是我來到這裏之後見到的最漂亮的人了。表麵隨是溫柔嫻熟,但眉眼裏卻閃著不羈的光芒,有種異常的魅力。不愧是康熙二十九年隨駕出征葛爾丹的女人。
敏妃抿嘴一笑,說,“老了啊……唉,本宮這次來隻是想當麵謝謝你救了胤祥的命。不過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還在想能隻憑一隻短刀就能殺死一隻老虎的女子該是什麼樣子。沒想到看起來竟是如此弱不禁風,人不可貌相啊。”
“您說笑了。若萱隻是命大才活了下來。遠遠不及娘娘您的風姿。”我打著哈哈說。
敏妃一聽更是高興,笑著說道,“你這孩子最可真是甜,本宮準備給你準備了一個謝禮,保你喜歡。來人,拿上來。”
兩位宮女便抬著一個古箏進了屋,放在了正中央。我不禁怔住了,那個古箏外表亮麗,渡了一層金邊,閃閃發光,琴身相當華麗與流利,真是一把上好的琴!
“聽說你的琴彈得甚好,這個古箏是本宮入宮時帶來的,但卻不會彈奏,今日就將它送給你,可要好好保護啊!”
“謝娘娘,若萱定當好好保存。”我站起走到琴旁,坐了下來,對著敏妃說,“娘娘,要不,若萱為您彈奏一曲,不知娘娘想聽什麼曲子?”
“嗯,上次你為皇上彈奏的是蘇軾的《水調歌頭》,這次我點蘇軾的《永遇樂》。”敏妃想了想說。
我摸了摸光滑的琴弦,想著曲調,隨即彈出了前奏,輕輕和著琴聲唱道,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曲港跳魚,圓荷瀉露,寂寞無人見。紞如三鼓,鏗然一葉,黯黯夢雲驚斷。夜茫茫、重尋無處,覺來小園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歸路,望斷故園心眼。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異時對、黃樓夜景,為餘浩歎。“
一曲彈罷,我撫了撫仍顫抖的琴弦,抬起了頭。身後突然響起了掌聲,我猛地回頭,竟然是大阿哥!
“胤禔參見敏妃娘娘。”
“快起吧,一家人不用多禮。”敏妃淡淡地說,眼裏卻閃爍些什麼……
“貝勒爺吉祥。”我忙起身請安。
“起吧,”大阿哥爽朗的說,“表妹的琴技真是越來越好啊。今日我真是有了耳福阿!”
我沒回話,隻是低下了頭。敏妃笑著說,“本宮也是,大阿哥有什麼事嗎?”
“看我竟忘了正事,皇阿瑪說午膳想跟娘娘共用,宣了人沒找到娘娘,聽說您來這了,我便忙過來了。既然十三弟也在,那就一同過去好了。”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大阿哥看敏妃的樣子十分不正常……
敏妃一聽忙起身,說,“讓皇上久等,臣妾真是罪過。若萱,本宮先走了,有時間一定要來給本宮彈琴啊,本宮今日可沒聽夠。”說罷,便走了。胤祥也跟著走了出去,有些不舍得看了我一眼。
大阿哥隨即也走出了房門,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便走了。我聳了聳肩,唉,跟著幫人打交道就是累。搖了搖頭,坐在琴邊,繼續彈著琴。
已經進入了臘月。宮裏便熱熱鬧鬧的準備著除夕。康熙帝自臘月初一便親筆寫“福”字,這是清朝皇帝每逢過年的習俗。康熙將寫好的第一個“福”字掛在乾清宮的正殿,其餘的張貼於後宮等處,有的則賜給王公大臣。漱芳齋也有幸得到了一張,我隻好恭恭敬敬的將它貼在大門上,心裏想著要不要找個地方埋起來,等到將來回到現代挖出來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