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碰地發出的尖銳響聲和著二格格尖銳的叫聲從屋內傳來,院內滿地的丫頭婆子並小廝亂成一團。
葉歆才剛踏進院門就和捧著棗盤子的嬤嬤撞了一個滿懷,精心挑選的大紅棗頓時灑了一地。那嬤嬤來不及尖叫,一抬頭見是葉歆,忙請安陪著不是,“老奴該死,老奴該死,驚擾了格格。”
“不礙事。”葉歆伸手拉起那老嬤嬤,瞧了瞧她手上的空盤子和散落一地的紅棗。難道屋裏的兩個小冤家還沒有掀開蓋頭就打起來了?
葉歆正要問什麼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閃現在眼前,慌張的福身,“格格,您可算來了,快進去瞧瞧吧,再這樣下去隻怕要把淑勒貝勒爺也一並吵來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二格格的貼身丫頭——哈達蘇。
今日的哈達蘇與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平日裏總是低垂的雙眸此刻帶著幾分焦灼直視著葉歆,原本麵黃肌瘦的臉也比之前紅潤了不少。雖穿著平日裏並不奢華的衣服,可領口的刺繡似乎多了幾分別致。猛的一瞧,似乎比以往明豔了不少。
葉歆無暇顧及她的小心思,瞥了一眼依然杵在旁邊的老嬤嬤,“這院子誰是主事的嬤嬤?咱們這院子似乎有點太亂了些,讓大家都回自己的屋子,隻留下平日裏侍候的人就成了。”
那老嬤嬤似乎是沒反應過來,隻呆立在原地看著葉歆並不做出反應。
這邊正僵持著,代善帶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進了門。未等別人開口,那穿著豔麗,表情傲慢的嬤嬤便扯了嗓子嚷道,“瞧瞧你們這些個奴才都在做什麼?知道的是今兒大阿哥成親忙亂,不知道的以為咱們這院子出了什麼天大的亂子。”聲音尖銳刺耳,帶了幾分嚴厲。她的聲音一起,那些原本慌亂的奴才瞬時安靜下來,各個垂首而立做順從樣兒。葉歆見狀轉頭,看見那表情傲慢的女人正私下揣度此人身份,隻見她甩了帕子走到自己身邊,刻薄的點著那愣怔的老嬤嬤額頭,叫道,“童嬤嬤,你也算是這府上的老人兒,福晉在世時就在身旁侍候,今兒我不在你怎麼管不好這院子,倒叫旁人來差了手。”語畢,還不忘將那雙帶了寒光的三角眼兒瞟向葉歆。
葉歆蹙眉,心裏大為不滿。怎麼,感情是怪她多管閑事了?葉歆不滿,烏日娜當然更不滿,雙手往腰間一插,瞪著眼瞧那婦人,道:“我們格格可不是旁人,你大概是不知道這就是葉赫的布喜婭瑪拉格格。我們格格和大阿哥……”
見烏日娜口無遮攔,葉歆忙掩住她的口,“烏日娜,別多嘴。別人的家務事咱們卻是管不來的。既然二阿哥也來了,想必這也沒用咱們什麼事兒了。咱們回吧。”一麵說著一麵拉了烏日娜要向外走,可那婦人卻在身後,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布喜婭瑪拉格格。日後我們大阿哥還得要尊稱你一句‘額娘’呢。”
那額娘二字語氣極為古怪,葉歆神色一變,頓住腳步正欲發火,手卻被人輕輕握住。一直一言不發的代善低頭及溫柔的對她一笑,轉而將目光投向那高傲的婦人,“瑞蘇嬤嬤,我額娘生前是個溫順卻直爽的人兒,最不喜歡別人說話意有所指。布喜婭瑪拉格格雖未嫁到我們建州,可依然是主子,你如此冒犯豈不是要別人笑話我建州。知道的是你向來是個急脾氣不會給人好臉色,不知道的以為我建州目中無人欺辱他部使者。今日的話若是傳到阿瑪耳中,隻怕大哥求情也難保你不受懲戒。我兄弟二人向來敬重嬤嬤,自是不希望嬤嬤出什麼差錯的。如今,倒真是讓我們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