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做聲,然而我卻感覺到腦袋上的力一下子就消失了。頓時一陣輕鬆的感覺。

這家夥的力氣是要有多大啊……

我稍微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學著他的樣子往外看,果然能夠看見了。那兩個老師都圍在樓門口。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們走。”

說著他就往草叢的深處匍匐了過去,動作居然是意外的熟練。

我連忙跟了過去。狗尾草在我們的身邊發出沙沙的聲響,夏日的夜晚,頭頂上是漫天的星星,空氣裏散發著一股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讓我恍惚之間有了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是不是生活本來就是這麼荒唐的呢……我本來是來軍訓的,現在卻在過草地。

“對了。”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連忙爬過去捅捅解子落,“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畢竟我是在草叢裏麵,而且現在可是熄燈以後。

“曉鴻她們吃飯的時候在找你。”他簡短地說。

我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點小感動。這時,解子落又回頭看看宿舍那邊,從地上爬了起來。我連忙跟著他一起爬了起來。

這個距離倒是不會有老師看見了。——隻是現在我離我的宿舍又遠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問。四下裏一片黑色,我也隻能看見他的一個輪廓,其餘的也根本就看不清。

但我仿佛是能夠感覺他笑了一下:“猜的。”

這個答案也許不能算是個答案,但是我聽完後居然有一種想要跟著他一起笑起來的莫名衝動。

“你猜的?我怎麼就猜不到?”說著,嘴角幾乎是不自覺的就挑起來了。

他沒有做聲。四下裏並非是完全的寂靜,可以聽見在草叢裏有很多蟈蟈蛐蛐一類的蟲子在叫。

晚風輕輕掃過一片狗尾草,毛茸茸的花穗輕輕地摩挲著我的小腿,有點癢。

這場景的確是很美的。——但是我們就這麼幹站著,氣氛忽然變得稍微有些尷尬。

“曉鴻她們呢?現在在哪裏?”我問。

“已經回去了。”

我點點頭,稍稍放下心來。然而腦袋裏又冒出了另外一個疑問:“那你呢?你是怎麼溜出來的?”

他搖搖頭。

“熄燈之前我就已經出來了。”他說,頓了頓,又仿佛是覺得好笑一樣地加了一句:

“譚曉鴻在吃飯的時候跟我們達成了協議,如果我們找到你,她就給我們糖吃。”

“什麼,——糖?”我驀地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則是驚訝:“所以你就跑出來了?難道你也會吃糖?”

這回他笑出了聲,低沉的音色在四周的蟲鳴聲中忽然顯得格外的柔和。

“我不吃糖。”

我也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嗬嗬,我想也是呢。”

11.

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我終於感覺到他又動了。

“跟我來。”他說。然後我就覺得手裏被塞進了一個皺巴巴的東西,——居然是軍訓的帽子。

“抓住了。”他交待說,隨即開始往前走。

四下裏真的很黑,我也隻能攥住手裏帽子的一角,感覺自己有點傻。

“喂,解子落?”

“……嗯?”

“你今天晚上好像話特別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