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攜著烏雅氏的手,一起走到前殿。飯菜已經擺好,仍舊是四菜一湯,簡簡單單的。
“今天累了吧?”康熙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不累。”烏雅氏回答道,“臣妾今天去拜見了太皇太後娘娘,臣妾原以為她是個嚴厲的長輩,沒想到她可和氣了。還有皇太後娘娘,臣妾與她一起用了午膳,覺得她性格特別溫和。”
“皇祖母?和氣?”康熙差點噴出飯來,心想你在宮裏的時間還很短,沒見到她老太太發威的模樣,若是見了一次,保管你改變對她的印象,他咳嗽了幾聲,勉強把飯咽下去。
“怎麼了?”
“沒什麼。皇祖母是大清朝的功臣,沒有她,就沒有朕。”康熙不想在烏雅氏麵前說孝莊的不是,便改口說道,“皇額娘的性情確實很好,為人也慈善,你以後可以常去她宮裏坐坐。”
“是。臣妾遵旨。就算皇上您不說,臣妾也想常去陪太後娘娘說說話呢。”烏雅氏笑道。她撥了幾口飯,忽然又想到坤寧宮的那個病骨嶙峋的女人,心裏一酸,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皇上。皇後娘娘那身子,讓人見了就難過……”
康熙也放下了碗筷,一臉的沉鬱。鈕鈷祿氏被冊封為皇後還不到半年,就病成這個樣子。太醫診斷後,支支吾吾地也說不清病因,隻是說配幾貼藥服下,看看效果。自己幾次去看望鈕鈷祿氏,都不見她有好轉,反而病情越加嚴重。從鈕鈷祿氏的麵相以及體征來看,倒是有幾分中毒的傾向。他私下裏問了太醫,太醫卻不敢說,隻是死命地磕頭,額上都出了血。他便明白了,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做了什麼。派太監宮女們好生照顧鈕鈷祿氏,防著那些人繼續害皇後,但仍舊沒有什麼效果。
他想起自己的第一個妻子赫舍裏氏,死的時候才二十二歲。說是因為難產,但背後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無論是赫舍裏氏還是鈕鈷祿氏,都是在各自政治力量的支持下成為他的女人。這其中也許不僅僅是宮廷妃子的爭鬥,也參雜著朝中派係的力量。
烏雅氏見康熙沉默不語,便問道:“皇上,是不是臣妾說錯了什麼?”
“不。你沒有說錯什麼。”康熙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是朕想得遠了。來,吃飯吧。”
兩人吃了飯,又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康熙洗漱完畢,坐在炕上,拿了一本書,隨便地翻閱著。烏雅氏走進屋來,小安子跟在她的身後,手裏端著一個大木盆。
“皇上。用熱水泡泡腳吧,會舒服很多。”烏雅氏讓小安子把木盆放在炕邊,笑道,“臣妾知道皇上為國事操勞,所以常常失眠,故在水中加了當歸,玫瑰,合歡花,首烏藤,舒緩焦慮,有助於睡眠。”
“是麼?想不到你對草藥也十分精通啊。”康熙把兩腳浸泡在水裏,笑道,“朕坐了一天,乏透了。用熱水泡泡腳,果然舒服。”
“精通算不上。隻是略懂一二罷了。”烏雅氏蹲下身,替康熙揉著腳。她這些草藥的常識,都是從納蘭性德那裏學來的。納蘭性德喜愛花草,對這方麵非常感興趣。她陪在納蘭性德的身邊,耳聞目染的,也學到了一點。想到納蘭性德,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好在她低著頭,康熙看不到她的表情。
“隻要把那些藥材直接加入水中便行了嗎?”
“不是的。要先把藥材放入砂鍋中,加水煎上半個時辰,再把藥倒入木盆中。”烏雅氏替康熙揉了一會兒腳,拿過一塊腳巾替他把腳擦幹。
康熙走了幾步,笑道:“這草藥果然有效。朕覺得渾身都舒坦極了。”
烏雅氏讓小安子把木盆端了出去,微笑著轉過身來,服侍康熙就寢。
“紫韻。今天你表哥吐血了。”康熙抱著烏雅氏,撫摸著她的長發,說道,“看似病得不輕啊。”
“表哥?”烏雅氏不解,“哪個表哥?”
“就是納蘭性德。”
烏雅氏雖不知納蘭性德對康熙說了什麼,想必是康熙向他問起自己的事,他便以表兄妹推脫吧。“哦。原來皇上是說他。”烏雅氏順著康熙說道,“他得什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