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康熙南巡,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陪同康熙一起出巡。康熙說烏雅氏喪女,內心必然十分悲痛,因此也帶著烏雅氏一起,讓她出宮散散心,解一解心中的哀怨之氣。
禦駕浩浩蕩蕩地行至德州。古城德州,德州扒雞天下聞名。晚餐的時候,康熙看著胤祥吃扒雞吃得很香,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胤礽也愛吃,但因與康熙同桌吃飯,不得不顧及到自己的太子形象,因此吃得很文雅。胤禛信佛,可他怕康熙說自己沉浸在佛道之中,因此也吃了幾口,但並不多吃。
用完晚膳,胤礽,胤禛和胤祥向康熙行禮告退。康熙叫住胤礽,讓胤礽隨著他來到自己的屋子。這間屋子是地方官專門替康熙準備的,布置得極為雅致。香爐裏冒著白煙,散發著幽幽的香氣。屋子的一邊有一架屏風,上麵繪製著水墨山水。康熙在錦座上坐了,指了指麵前的那張椅子,讓胤礽坐在那裏。李德全給康熙和胤礽端上茶。康熙端著茶,並不喝,隻是搖晃著茶杯,看著杯中的茶水。
胤礽不知康熙把自己叫過來是何用意。坐了一會兒,見康熙無話,他便賠笑道:“皇阿瑪,此次出巡,車途勞累。您要多多休息。”
康熙抬起頭,瞥了胤礽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你累了嗎?”
“兒臣不累。”胤礽笑道,“跟著皇阿瑪身邊,兒臣隻是覺得高興,一點都不覺得累。”
“那次去熱河,想必你很累吧。”康熙依舊麵無表情地說道。
胤礽沒想到康熙會突然提起熱河,他疑惑不解,回答道:“去熱河的時候,隻是路上有些暑熱。到了熱河也便好了。”
“到了熱河便好了?”康熙冷笑著說道,“是溫憲死了,你便好了吧?”
“皇阿瑪……您這話折煞兒子了……”胤礽的臉色變得蒼白,趕緊跪在地上。
“你敢說,溫憲的死,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康熙冷笑道。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對外麵的太監說道:“太子病了。你們把太子扶回房間休息。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攪。”
胤礽癱坐在地上。幾個太監走進來,扶起胤礽,把胤礽送回他的房間。康熙回轉身來,在椅子上坐了,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茶水已經涼了,但他不介意,又喝了兩口。
烏雅氏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款款地走到康熙的麵前。康熙放下茶杯,歎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溫憲的這件事,就算不是胤礽所為,也是與他有關。”
“皇上……也許太子是被人陷害的呢。”烏雅氏心裏恨著胤礽,但表麵上卻不能流露出來,隻是裝著替胤礽說話。
“就算他是被人陷害,那也隻能證明他是個蠢蛋。不但無法保護自己的妹妹,也讓自己沾染上汙點。”康熙說道,“更何況,此事十有八九是與他有關的。”
“那……該怎麼辦呢?”烏雅氏望著康熙說道。
“我們就繼續按計劃行事。”康熙的目光冰冷,“既然太子病了,那就請索額圖大人趕到德州來照顧太子吧。傳旨,令索額圖立即趕到德州來。”
一道聖旨連夜發往京城,命索額圖接到聖旨之後立即趕往德州,照顧生病的太子。當索額圖匆匆忙忙地趕到德州,康熙的禦駕卻已經前往泰山去了。迎接索額圖的,卻是烏雅氏身邊的太監小安子。小安子把索額圖帶到為他準備的房間,又命人端茶送水,侍候得十分周到。
“太子在哪裏?我先去看看太子的病情。”索額圖說道。
“索相。太子這病是見不得人的。”小安子笑道,“除了太醫,誰都不許進太子的房間。皇上之所以把您召過來,因為您是太子的長輩,有您在這兒坐鎮,皇上便可以放心地繼續往前走了。”
“這……”索額圖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索相。”小安子笑道,“就算您去看了太子,也對太子的病情毫無幫助啊。不但幫不了太子,反而給太醫添亂,若是皇上知道了,便不好了。您呀,還是在這裏先歇著,等太子的病情好轉,可以見客了,您再去看看太子,也不遲啊。”
索額圖隻好放棄先見太子的念頭,在房間裏先安頓了下來。小安子命人做了各種美食,送至索額圖的房內,把索額圖照顧得無微不至。索額圖覺得自己不是來照顧生病的太子,倒反而像是自己來養病了。
當索額圖在德州之時,京城裏則是另一番景象。隆科多奉了康熙的旨意展開調查,說是要徹查朝中大臣受冰敬和碳敬的事兒。這冰敬和碳敬,是朝中的潛規則了。地方官和下級官員,在暑天以消暑降溫為由,在冬天以取暖防寒為由,向自己的上級以及自己想巴結的大官孝敬錢財。這冰敬和碳敬,已經成為了老規矩,見怪不怪了,哪裏知道康熙忽然提出來要整頓。朝中的大臣們猜測著,皇上為何忽然要管這件事兒,但猜來猜去,也隻是他們自己在那裏嚇琢磨,最終沒有定論。